黛玉看着跟自己腦袋差了幾公分的天花闆,一時間有些恍惚。
丁默又催促了幾句,黛玉随他一起回去了。
一回到山莊,王阿姨急急忙忙的走出來,放下了心:“哎喲我的小祖宗們,你們可算回來了,還以為你們丢了呢。”
“沒有沒有,我們在林子裡找蝴蝶呢,我在這裡看到了藍閃蝶,特别漂亮,明天我抓一隻送給阿姨!”丁默笑眯眯的對王阿姨說道。
“好好好。”王阿姨笑的合不攏嘴。
“……”
黛玉感覺不對勁,這是暑假沒錯,但是丁默和王阿姨的關系有這麼好嗎?她記得,丁默來的時候,每天沉默不語,基本上不跟人講話的。
“黛玉。”
熟悉的聲音,黛玉沒來由的眼眶一紅。
林如海從陽台推門進來,見她還在屋裡慢悠悠的,幾步上前,嗔怪道:“自己喊着晚上要吃烤肉,烤肉都快涼了。”
“默默,你也是的,跟着姐姐瘋玩。”他走過來,一手牽着黛玉,一手牽着丁默,将他倆帶到露天燒烤陽台。
黛玉感受到手心的溫暖,不似作僞,她眼睛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
陽台上,烤架邊,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坐在那裡,笑意盈盈的夾着烤肉放在烤架上烤,聽到衆人聲音,她轉過身來,笑的溫柔甜美。
那張臉與黛玉有五分相似,又帶着賈家人特有的微圓臉,她一笑,像晚風吹了荷露,清甜裡有三分嬌俏,縱是年近四十,歲月也不曾為難過她半分。
賈敏。
“媽!”黛玉小跑兩步,突然掉下眼淚。
“怎麼啦怎麼啦,回來晚了被爸爸罵了嗎?”賈敏瞪一眼林如海,起身将黛玉牽到自己身邊,心疼的幫她擦去眼淚。
自己是怎麼了,怎麼一見着媽媽就想哭呢?
黛玉沒忍住,直接撲進賈敏懷裡,嗚嗚嗚的哭起來。
“我……我沒說什麼啊……”林如海有些心虛。
丁默乖巧的坐在烤架前,靜靜的看着他們三人。
“你沒說什麼,女兒能哭成這樣?哼,罰你今天給我們烤肉,然後你不準吃。”賈敏輕哼一聲,摸摸黛玉的頭,溫柔道,“我已經罰了爸爸啦,不哭不哭。”
讓人舒心的味道,讓人安心的味道。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聞到過了。黛玉靠在賈敏肩上,突然發現,自己的心一直提着。
為什麼會這樣?
自己好像一直處于警惕中,這顆心吊了很久很久,可是跟家人在一起,幹嘛要提心吊膽的?
林如海乖乖的拿起夾子和調味料,開始給大家烤肉。
“黛玉,今天爸爸不該說你,第一塊肉給你,當爸爸賠罪了。”林如海給黛玉碗裡夾了一大塊肉。
“沒事,我是想起一個朋友了,很久沒有見到她,有點想她。”黛玉解釋道。
“什麼朋友?”林如海問道。
丁默不動聲色的盯着她,眼神裡藏着一些奇怪的東西。
“她叫……”
奇怪,怎麼感覺忘掉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怎麼連她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黛玉微微皺眉。
“是寒假來我們家玩的高年級姐姐嗎?”丁默吃一口飯,看似随意的問道。
高年級姐姐?黛玉轉轉眼珠,好像是有這麼個人,那位姐姐給自己送來了一套地理書,很有意思的書。
“嗯嗯嗯,對,是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哭,但總不能讓父母親憂心,黛玉連聲答是。
“是小英啊,他們搬家啦,估計暫時見不到了,不過如果你特别想她,我有空可以帶你們去他們的城市玩。”林如海笑道。
“好好好。”黛玉做出歡喜的模樣。
“那麼……既然是來度假的,就要開心一點哦。”賈敏笑道。
“嗯……”黛玉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裡。
很香,很好吃,充斥着一種幸福到極點的不真實感。
一家四口度過了美好的晚餐時間。
黛玉回到自己的房間,書桌上放着各種好看的圖畫書和小玩意。
她拿起一個玩偶,金發長裙,一雙藍眼亮晶晶的盯着她。
“林姐姐,我們來玩拼圖吧?”丁默突然探頭過來。
黛玉心底閃過一絲厭煩。
丁默抱着一盒拼圖,保守估計有上千片:“林姐姐,林叔叔說這套拼圖拼出來特别好看,我們一起拼吧?”
“嗯……不然明天再拼,我今天有點困了。”黛玉假意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可是……明天有明天的事呀。”丁默依舊抱着拼圖。
“能有多好看啊?我倒是覺得最好看的東西永遠沒法記錄下來,隻能裝在腦子裡。”黛玉反問一句,但見丁默眼淚汪汪,又于心不忍,接過拼圖,與他并肩坐在書桌前,一起拼圖。
拼圖主要是綠色,各種綠,深綠淺綠墨綠藍綠。看起來像是山林裡的風景,還有一些木頭的顔色。
黛玉拼了幾十個,還是不成圖形,她感覺腦袋又開始昏沉:“這拼圖哪裡來的?”
“姐姐忘了嗎?是……另一個姐姐送的哦。”丁默笑的有些奇怪。
“另一個姐姐?”黛玉不明所以,但她越拼越困,越困越拼。
然後,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前,她依稀看見圖上是瑞綠山莊的山林,林子裡擺着一個巨大的天平。
……
“林姐姐,林姐姐!”
“林姐姐醒醒,太陽照屁股啦。”
稚嫩的童音,熟悉的聲音。
是丁默。
“你幹嘛?!我很困啊。”黛玉窩在被子裡,眼睛都睜不開。
“别睡了,叔叔阿姨在外面撿到一個怪姐姐,這會剛帶回來呢。”丁默說道。
“怪姐姐?”黛玉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丁默站在窗邊,穿着黑短袖,襯的他更加白皙瘦弱。
奇了怪,明明爸媽把他收養了這麼久,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怎麼還是這麼瘦?
又撿到個女孩子?難道家裡又要多個姐姐?
黛玉猶疑不定,跟在丁默身後。
來到客廳,發現林如海正在打電話,似乎在聯系警察局,而賈敏正在幫一女孩子梳頭發。
黛玉走上前來。
那個女孩子肌膚勝雪,透着幾分玉的光輝,兩腮微紅,不施粉黛卻自生華彩,穿着素淨,含笑坐在鏡子前,氣度不凡。她脖頸上有一金鎖,隐隐約約看着上面有兩行字。
“寶……”黛玉的話噎在喉嚨裡。
寶什麼?幹嘛要對初次見面的人這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