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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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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進來,有一個半圓形環道,裡面有十來個小走廊,每個走廊約一米半寬,兩側都有低矮的房門。

看起來十分壓抑。

“你這樣的人,不夠高,不夠美,不夠聰明,也不夠瘦,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我能喜歡你,是因為我好,而不是你好,你明白嗎?”一個陰沉的男聲說道。

“是呀是呀,西門大官人家裡美女如雲,最近新納的一房妾室李瓶兒,啧啧啧,那臉蛋,那身材……都不是你能比的哦~”一個老女人的聲音在一旁附和。

“哼,你出身不好,還嫁過人,大官人願意娶你,簡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現在你連道菜都做不好?”

“……”

“還不快去重做!”老女人催促道。

這是一間房間裡的場景。

黛玉繼續向前走。

又路過一間小屋,小屋光線也是昏暗的紅光,能看見長着賈琏臉的西門慶對着黑影裡的一個女子吼叫。

“為什麼要和他們聯系?”西門慶怒喝道。

“過兩天……過兩天是我奶奶的生日……”黑影裡的女子喏喏道。

“你奶奶,什麼你奶奶,你已經嫁給了我,我奶奶才是你奶奶,你奶奶已經不是你奶奶了,你怎麼還是不懂這個道理?!”西門慶更加憤怒。

“可她從小……”

“住嘴!你已經不是潘家的人了,所謂娘家隻是一個名号,那裡的人、房子、一切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了。”

“記住,除了我之外,你沒有家人。”

“好……”

黛玉走完一整條長廊,幾十間小屋,都在發生類似的事情。

西門慶……不,是賈琏反複的讓鳳姐明白,她一無是處,他能娶她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既然嫁給他,那麼娘家已經不複存在,一切以他為主;鳳姐的穿衣風格,顔色,從内到外都由他來挑選,美名其曰為,你穿衣打扮就是給我看的,當然應該由我來決定。

在意識層面造就男尊女卑的規則,一旦違背規則,就會遭受懲罰。

非常直白的情緒操縱。

如果在現實中賈琏這麼幹,隻怕鳳姐早都大耳刮子呼上去了。

但在潛意識中,找到曾經弱小的鳳姐意識體,由内向外的潛移默化,讓她逐漸意識到賈琏是壓制自己的存在,自己不能忤逆他。

但黛玉記得,鳳姐的夢中還有一個陳經濟——西門慶的女婿,對應的是她現實中的小男友。

即便曾經弱小的鳳姐意識,在這種高壓下,也沒有被徹底打倒,她跟陳經濟偷情,以緩解自己被pua的不适感。

心随意動。

黛玉又路過一間房子。

裡面少男少女相互依偎,鳳姐在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懷裡甜甜蜜蜜,但沒一會,她就會跳起來左顧右盼。

“大官人會不會來?”

“他今天去二層了,不在的。”陳經濟安慰道。

“可我好怕……經濟,你帶我走好不好?”鳳姐瑟瑟發抖。

見慣了強悍的鳳姐,這樣小鳥依人的鳳姐倒也别緻。

但黛玉無心細看,她已經在梅花樓待很久了,看到無數鳳姐的化身,還是沒找到真正的鳳姐。她隻能盡可能多的收集信息。

“大官人家大業大,今天我帶你走了,明天他就能把咱倆捉回來,女婿與小媽通奸是什麼罪名,你想過嗎?”

“咱倆都得死。”

這家夥還将鳳姐的正牌小男友造成一副沒擔當的偷情形态,怪不得鳳姐最近都不願意搭理他。

“咚,咚,咚……”

一陣奇怪的聲音從最裡面的房間裡傳來。

黛玉快步過去。

一個約莫一平方米的小空間,幾乎不能稱它為房間的房間。

一片漆黑。

怪聲就是從那裡發出的。

黛玉變出一個火柴,點出一個小小的火花,照亮了那一小塊。

一個滿臉是血,蓬頭垢面,穿着用破布拼成的衣服的人被關在一個鐵籠子裡,那個人正有節奏的用頭撞籠子。

她眼神呆滞,皮膚蠟黃幹癟,臉上的血有幹涸的也有新流的,看起來她磕了很久很久。

“鳳丫頭?”黛玉輕聲喚道。

是鳳姐被關在鐵籠子裡,她已經情緒崩潰,反複不停的撞籠子,好像隻有節奏性的疼痛能讓她覺得自己在活着。

鳳姐仿佛沒聽到她的呼喚。

“金蓮。”黛玉換了個稱呼。

鳳姐瞥了她一眼,沒有停止撞籠子。

“陳小哥托我給你帶一句話,要聽嗎?”黛玉問道。

鳳姐捂住耳朵,繼續撞籠子。

“他說,他這就去死,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黛玉繼續說。

“……他死了?”鳳姐聲音沙啞。

“你為什麼撞籠子?”黛玉反問道。

“大官人發現了我和他的事,要懲罰我。”鳳姐眼球上滿是血絲,她還是不敢停止撞籠子,邊撞邊說,“是我做了錯事,要我死是應該的,但是他……”

“錯事是你倆一起做的,他死也是應該的。”黛玉打斷她的話。

“他是個男人,三妻四妾偷情很正常。”

“你是個女人,也很正常。”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況且,你們是正經戀愛,不叫偷情,不該被懲罰,懲罰你的人才是做錯事的人。”黛玉反駁道。

“大官人不可能錯的。”鳳姐邊搖頭邊撞籠子。

“是人就會錯,除非他不是人,如果他不是人,那你沒必要聽一個不是人的家夥的話。”黛玉說道。

“……”鳳姐想了半天沒想到反駁點,默不作聲的繼續撞籠子。

“你準備撞多少下?”黛玉問道。

“還有10分鐘,大官人就來了,我要撞到他來為止,不然他過來發現我沒撞夠時間,我就得死……”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鳳姐滿臉痛苦。

“那為什麼不殺了他呢?”黛玉問道。

“他是我的丈夫,我的天,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他懲罰我理所應當,我怎能想着要去殺他呢?!”鳳姐大驚失色。

“你想一想,想一想是不會犯錯的。”黛玉規勸道。

“……你太可怕了。”鳳姐轉過臉,背對黛玉繼續撞。

“你還記得我嗎?”

鳳姐不說話。

“我是春梅,龐春梅。”

鳳姐身子一抖。

“我是你的貼身丫鬟,你可以把我送給大官人,或許把我送給他,他就算你将功折罪。”黛玉笑道。

“你……願意?”鳳姐終于停下動作,回過頭看她,眼底有一絲隐隐的期待。

“他是西門大官人,我是平民丫頭,我怎會不願意呢?”黛玉叉着腰,歪頭笑。

見鳳姐終于轉過來,黛玉丢給她一個東西。

鳳姐下意識接住。

“這是陳小哥的手,西門大官人把他的手腳都砍了,眼睛挖了,舌頭割了,在門口扔着呢。”

“啊!啊啊啊啊啊!!!”鳳姐尖叫出聲。

“他舌頭被割前最後一句話是,我要帶金蓮走~”

“可惜呀,還是被割了。”

黛玉湊近鳳姐,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和陳小哥兩廂情願,他愛你,你體會過了一個男人愛你是什麼樣的,又為什麼會認為西門大官人是對你好?又為什麼心甘情願的被他淩虐?”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鳳姐瞪大空洞的眼,嘴大張着呆了半天。

“你被騙了!被以愛為名的陷阱騙了!他打着愛你的名義和别的小老婆上床,他打着要與你白頭到老的幌子偷偷轉移你的财産,他将你架空,讓你身邊隻有他……”

“但他的身邊并不是隻有你,不是嗎?”

“你這麼精明的一個人,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黛玉的聲音語氣充滿煽動性,将事實剝開來放在她面前,反複強調。

“别再說了,你别再說了……”鳳姐感覺筋疲力盡,她癱倒在鐵籠裡,眼淚不住的掉。

……

“讓你撞籠子,你不認真撞,還敢偷懶。你這麼個女人,不學好,學别人偷情,我留你一條命已是大恩賜,你還不知足……”賈琏大踏步走來,看到一邊的黛玉,愣了一下,問道,“你是?”

“奴家龐春梅,伺候五娘子的~”

黛玉變回自己的模樣,嬌俏的對着西門慶輕施一禮:“大官人~五娘子讓我跟着一起伺候您,您可願意啊?”

西門慶臉上笑開了花:“願意,願意。”

說着說着,伸出手就要摟黛玉,黛玉順勢笑眯眯的靠過去。

“啊!你!”

一把尖刀紮在他胸口,鮮紅的血潺潺的向外流。

“五娘子把我送給您,是特意來殺您的哦~”

“這刀的溫度,您看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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