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疲勞而有趣,黛玉第一次徒步這麼遠的路,累的發慌,還好寶钗一路幫背行李百般鼓勵,這才跟上大家。
幽靈峽谷。
這是高山海拔2000米的區域,兩邊的崖壁是光滑的半蛋殼型,正上方是一條長方形空缺,能看見星空。
這條路約莫20公裡。
衆人到達峽谷前段時,夜已降臨。
柳湘蓮與水溶張羅着鋪睡袋支帳篷,而女生們則拾柴生火做飯。
這一趟旅程四天三夜,寶钗特意帶了部分新鮮菜,為的就是峽谷夜裡的火鍋局。
“徒步不吃火鍋,等于沒吃火鍋。”寶钗夾起一塊牛肉,放進黛玉碗裡,“怎麼樣,累壞了吧?”
“啊,這就叫…痛并快樂着。”黛玉仰起頭,看長方形的夜空。
山中天黑的早,七點多就已是漫天星辰。
“唔,那一連串的星星,好像一隻王八哦哈哈哈哈。”黛玉将牛肉扔進嘴裡,嚼的起勁。
“可惜沒到冬天,不然可以看見特别亮的獵戶座。有一次我冬至進山,就看到獵戶座還有它附近紅色星雲,還有五顔六色的恒星,特别漂亮。”柳湘蓮也看天,好看的丹鳳眼彎彎的,比之月亮不遑多讓。
“嘗嘗這個,有人送我家的野鹿肉,鹵好了香香的,我帶了可大一塊。”水溶喜滋滋的夾一塊,也放進黛玉碗裡。
寶钗冷眼看他。
“……”
水溶背後一寒,擡起頭來。
寶钗笑眯眯的看着他。
“怎…怎麼了?薛社長?”水溶總覺得她的笑容似有危險,卻不明白危險來自何處。
“沒事,啊沒事。就是啊,感覺你與小柳子,長得有點點像,情不自禁就看的久了點。”寶钗笑容不減,眼中寒意更甚。
“大家都這麼說!”柳湘蓮得意洋洋的攬住水溶的肩膀,“說起來社長還是單身,若是覺得錯過我可惜,可以考慮考慮小水,現在年下姐弟戀還蠻流行…哎喲,三妹!幹嘛掐我。”
尤三姐一把掐住他的大腿。
“今兒也沒喝酒啊,怎麼講起醉話來啦?”尤三姐惡狠狠的瞪柳湘蓮,随後松開手拽住他的衣領,湊近道,“寶姐姐比你我優秀多少,人家的私生活你也要亂講?”
“哎,哎,哎,開玩笑嘛…”柳湘蓮連連告饒,二人鬧作一團,留剩下三人在火鍋前大眼瞪小眼。
“咳…”黛玉輕咳一聲,打斷了此時的尴尬。
“作為一個心理學家,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倆人不合适的。”黛玉笑道。
“為什麼?”寶钗挑眉。
水溶舔了舔嘴唇,也疑惑的看她。
“你們倆在某些層面比較相近,寶姐姐呢性格堅韌,雖然偶爾會屈服于不可抗拒的因素,但總的來說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并且喜歡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水小哥嘛,看起來溫溫柔柔,實則也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你們兩個人星盤中蠍子的能量肯定都很強,要是在一起,肯定就像養蠱般,要鬥個你死我活的。”
“照妹妹這麼說,我該找個性格軟弱的,那寶玉很合适喽?”寶钗雙眼在寒星光下如同蒙上一層寒光,看上去格外凜冽。
黛玉笑的春風化雨,将這點點寒意緩緩化去。
她搖搖頭。
“你适合我這樣的。”黛玉笑道。
“哈?!”水溶瞪大眼。
柳湘蓮與尤三姐也暫停打鬧,回過頭來。
“是嗎?那可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确實喜歡你這樣的。”寶钗直視黛玉,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真誠。
黛玉勾起唇角,笑靥如花。
“那你可要抛棄寶玉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聽到此言,都大笑起來,隻覺得是小姐妹間的嬉鬧玩笑。
唯有當事二人眼神不變,靜靜看着對方,最終換上同樣的笑容。
……
夜色已深,峽谷支了兩個帳篷。
雖然是一條成熟線路,但總的來說也存在一定野生動物襲擊的風險。
所以由寶钗,柳湘蓮還有水溶輪流守夜。
本來兩位男生都不同意寶钗守夜,但寶钗雙眼一瞪,妙語連珠的攻擊二人,将他們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這才不做抵抗,與她輪換守夜。
淩晨三點,寶钗起來換下柳湘蓮,百無聊賴的拿着一根樹枝戳火堆。
她想起火光映照黛玉如玉般精雕細琢的一張臉,心頭便沒來由的冒起一種莫名的感覺。
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如果自己真心所想與實際相悖,又該如何取舍?
“刺啦…”一聲。
打斷了寶钗的思緒。
她眼神一凜,摸到袖中的一把軍刀,輕手輕腳的靠近聲音源頭。
走了大約十來米,卻隻見夜風陣陣,吹的她鬓角微涼。
“大概是野鳥吧…”寶钗壓下心頭疑慮。
“啊!!!!!!”
帳篷發出驚駭的慘叫。
聽起來,是黛玉的聲音。
寶钗心一跳,手中軍刀一轉,死死攥住。
她小跑幾步,動作利索的拉開黛玉的帳篷。
一個黑影驚慌失措的沖出來。
察覺并非黛玉,寶钗伸腳将她絆倒。
黑影被絆的飛出去好遠,痛呼一聲,起身又想跑。
“抓住她!”寶钗喝道,随後沖進帳篷。
柳湘蓮與水溶都從另一個帳篷裡出來水溶閃身上前,将黑影摁在地上。
“妹妹,林妹妹。”寶钗喚道。
“沒事。”黛玉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與她一起出去。
借着月色,五個人将趴在地上的黑影圍了一圈。
柳湘蓮半蹲着,拿出手電筒照黑影。
隻見一個穿着破破爛爛衣服,頭發烏漆麻遭纏在一起的瘦削女子趴在地面,見到強光,她恐懼極了,雙手抱膝,瑟瑟發抖。
“你是幹什麼的?”寶钗問道。
“……”女子哆哆嗦嗦,卻說不出話。
“徒步走失的嗎?”尤三姐問道。
黛玉看了看,眯起眼,她擺擺手,示意衆人别說話。
她去帳篷裡拿出一條毯子,盤腿坐在女子身邊,黛玉将毯子披在女子身上,同時擡眼看了看水溶。
水溶松開手,女子一把抓住毯子,将自己裹住,驚喜道:“暖,暖和…”
口音奇怪,說話生疏。
像正在牙牙學語的孩子般。
“你是從哪裡來的?”黛玉柔聲問道。
“我…從…趙大爺…來的。”女子斷斷續續道。
“你叫什麼名字?”黛玉再靠近一步,一雙朦胧美目溫柔的看着女子。女子不自覺的被她眼睛吸引,情緒都平穩了許多。
“…香菱。”女子擡起頭,呆呆的看黛玉。
慘白的月色下,女子眉間一點朱砂格外引人注目。
是個少見的美人。
隻是不知道美人遭了什麼罪,臉上,身上裸露的肌膚都有慘烈的傷痕,那些傷痕血肉模糊,混着塵土,在她身上染出一層一層的髒印子。
香菱一雙眼清亮澄澈。
黛玉微微皺眉。
“趙大爺是你的家人嗎?”黛玉問道。
香菱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她垂下腦袋,用力的搖頭。
“他是壞人嗎?”黛玉再問。
“……”香菱面容逐漸扭曲起來,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極端恐懼的事情,抱住腦袋,痛呼一聲歪倒在地上,接着縮成一團,渾身戰栗。
“這…”寶钗看向黛玉。
黛玉不急不慌,從袖中拿出一個糖果大小的琉璃燈。
“香菱。”
“香菱。”
黛玉溫聲喚道。
另一隻手拿着琉璃燈,燈上閃着五彩的光輝,光以一種特異的節奏頻次閃動。
“你們都閉上眼。”黛玉道。
月夜的峽谷氛圍詭谲,五彩光下的黛玉散發着一種不屬于現世的氣質,似乎被上世紀天賜仙力的巫婆附身般,她說什麼,衆人就立刻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