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我和死洱子共腦了?”
目光一轉,牆上的畫像落到眼裡,瞬間被吸引了目光,直直走過去。
畫裡女子擡手撫鬓,眉眼柔和,眼簾垂下,視線落在旁邊一枝盛開的梅花上。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畫裡的女子是原主的娘親。
祁九琏忽然想去看看原主爹。
既然她借了原主的身子,也該報答她,代替她盡孝。
原主家在龍潭鎮人緣很好,書裡男女主來龍潭鎮詢問原主爹住址時,鎮民直接帶他們去,還說了很多原主爹好話。
說起來,原主家裡沒幾個人,現在原主爹一死,更沒人主持大局,得她來完善後事。
祁九琏離開了屋子,找到了正廳,那挂滿白布,正中央的那口棺材裡,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個人。
她走過去的時候,正好有幾個侍從在打掃,見到她來,低低喊了一聲小姐,祁九琏點點頭,讓她們退開了。
一眼見到原主爹,腦中忽然炸開,記憶傾瀉而出,頓時填滿身軀,莫大的哀痛席卷過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扒着棺材壁,淚水不受控制地溢出,大滴大滴的淚落下,難過得止不住流淚。
祁九琏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抽噎,想停下來,可身體有自己的想法。
早知道不來看了,哭個不停,眼睛都看不清了。
實在是哭得太累,又折騰了好久,肚子餓得咕咕叫,站起來去廚房找東西吃。
這個時候不是飯點,加上原主爹去世,沒人管理,廚房裡東西空了都沒人補,祁九琏餓得坐在桌旁緩緩。
原主強烈的悲痛情緒還在影響她,祁九琏經曆了自出生以來哭得最慘的一次,淚止不住地流,最後沒了力氣,趴在桌上睡着了。
被夜幕籠罩的祁家宅院沉浸在寂靜中,這座宅院裡寂靜無聲,死氣沉沉。
“啪嗒——”
腳步聲響起,這一聲響在這甯靜的夜中格外突兀。
有人在接近廚房。
刀身折射的月光照亮玄衣一角,他提着刀,身上沾着屋外的寒氣,一步步走近桌旁,在趴在桌上上睡着的少女面前站定。
他手裡的刀不安分地震動,似是在渴望接觸少女的肌膚,舔舐她的血液。
樓煜垂眸,祁九琏側着臉,恬靜的容顔清晰,粗重的呼吸刮過耳畔,她眼底一條蔓延到下巴的晶亮痕迹,哭得到現在還沒幹。
刀尖擡起,陷入她落到闆凳上的衣擺,輕而易舉穿透錦緞,刺進闆凳裡。
樓煜撐着劍柄,微微俯身,漆黑的瞳孔緊緊盯着祁九琏沉睡的容顔,眸光掃着她毫無變化的臉,最後落到她脆弱的脖頸上。
輕輕一捏就會斷裂。
他擡頭,掌心朝下,漸漸靠近她的脖頸。
細碎的發絲垂落,阻擋了他的動作。
但他沒有停下。
忽地,他翻動手掌,掌心朝上,燃起的火瞬間照亮祁九琏的臉龐。
她睜開了眼,卻隻木讷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既沒有白日的生動,也絲毫沒有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
慢慢擡起頭,透過火光盯着面前的人,一動不動。
兩人對峙,誰都沒說話。
火光劇烈抖動,與此同時祁九琏開口,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剛說出來就淹沒在空氣中。
但樓煜卻準确地捕捉到了,聽得出奇地清楚。
“樓煜。”她喊他的名字。
祁九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語氣熟稔,像是已經喊了這個名字千百次。
“我餓了。”
她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大了一點。緊緊攥住他的衣袖,力氣大到樓煜都沒法忽視。
樓煜微微偏頭,瞧見她用力到指尖發白,就這麼抓住他的衣袖不松開,生怕他跑了。
視線擡起,她看向自己的眼裡混沌,并無絲毫白日裡見到的光彩。
眸光一閃,握緊手掌,火光熄滅,黑暗瞬間侵襲。
祁九琏的神情未曾因突來的黑暗而有絲毫改變,她再次開口,說話的方向朝着他。
樓煜慢慢站起來,提起的刀隐沒在手中。
她又一次開口,說着與之前一模一樣的話:“樓煜,我餓了。”
他垂頭看她,低低笑出聲來。
樓煜從來沒有這樣覺得矛盾過。
她是真不怕他。
畢竟,前世殺死她的,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