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飛雄，毫無疑問是個超——極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内心的高中一年男生。

——但沒有人能抵抗住菅原孝支的循循善誘。

交流賽中，青葉城西慷慨地沒有限定臨時暫停的時間，而在這方面可能擁有超能力的菅原輕易地從影山口中誘騙（？）出了他在困擾的真相。

“哈。”月島是最先忍不住笑出聲來的，“‘乖寶寶’——那個青葉城西的‘大王大人’——”

——該不會是眼瞎了吧？

下意識想要說出口的嘲諷被月島螢咽了下去。

無論如何，及川徹是影山飛雄曾經在初中時的前輩，也是能被U19認可的優秀二傳手。月島當然覺得影山飛雄根本就是個脾氣超級臭的家夥，但及川徹連續說兩句類似的話語，顯然不是在随口一說。

和他一樣沒辦法理解這個形容的還有日向翔陽。

但相對于月島螢，他的行動力要強上太多。想不通的事情就要問清楚，日向翔陽從來就是這麼個直來直往的性格——所以，他立刻扭頭看向在場邊的青葉城西，大喊：“大王大人——”

及川徹：“？”

——烏野的臨時暫停怎麼還有他的事情的？

不過在場下的時候，他确實不讨厭烏野這個小不點（“不管怎麼樣，要謝謝小不點引領小須走上了排球的道路呢！”），又被對方确實是帶着敬畏的意味起了這個稱号，所以這次也就随意地“唔”了一聲，漫步走過去：“怎麼了？”

澤村大地瞳孔地震。

“——等等，日——”

——這種事情真的可以直接問本人嗎！

但向來擅長接球的沉穩主将沒能攔住機動性超高可以甩開攔網的超級副攻手。

沒等他把阻止的話說完，日向翔陽已經直率地把問題說出了口：“——你說影山像是‘乖寶寶’，到底是為什麼啊？這家夥明明隻會做出兇惡和超級兇惡兩種表情啊？”

影山飛雄：“……”

他下意識地皺起眉擠出一個“兇惡”的表情：“啊，日向你這笨蛋在說什麼啊！”

“你就是總是很兇啊！”

日向本能地溜到田中龍之介背後，然後才大膽地彈出一個腦袋來吐槽。

田中龍之介：“……”

他緩緩地豎起一根拇指，然後跟着點頭：“哈哈哈哈哈确實啊！”

站在他附近的緣下力幹笑：“……你就别再摻和了吧。”

烏野跑題的二年級暫且不說，被提問了的及川徹一時間也鎮住了。

——等等，這個居然直接來問他嗎？

——這是現實中正在發生的事情嗎？

他大為震撼，呆立原地半分鐘後才勉強找回組織語言的能力：“呃，啊——這個——”

“——不是嘲諷嗎？”

及川背後傳來這樣的聲音。

比賽中途一方的主将被另一方喊去交流的案例太過稀奇，哪怕這隻是場友好的交流賽，青葉城西的剩下選手們也都勾肩搭背地湊過來看熱鬧了。

舉起手疑惑地提問的是小村幸太郎。他當初沒能趕上第一次的宮城縣一年級排球選手交流會（由二口命名），所以眼下是所有青葉城西一年級中和烏野最不熟悉的那一個，能直白地把這句感想說出口：“畢竟赢的是我們這邊啊。”

“今天的比賽還沒結束呢！”日向立刻提出抗議。

“雖然是這樣，但你們該不會覺得今天有赢的可能吧。”國見無聊地說，“才過去一個月。我們也不是沒有進步。”

“才——唔唔——”

不服氣地想要繼續争辯的日向被東峰旭虛笑着捂住嘴往後扯了扯，而菅原孝支雖然沒預料到這個情形的展開，卻也意識到這是個好時機。他向前走了半步，單手搭住影山的肩膀，對及川徹露出一個溫和友好的微笑：“所以，既然日向都提問了……及川君，介意給我們陷入困擾中的二傳手解個惑嗎？”

及川徹：“……”

——望着菅原看起來仿佛很爽朗的表情，他卻有一瞬間地走神了。

*

——現在想起來，當時在北川一中的時候的他自己，簡直是又丢臉又糟糕。

——小飛雄固然很讨厭（怎麼啦，他就不可以毫無道理地讨厭别人嗎？），但作為高兩個年級的前輩，随便地把負面情緒發洩到後輩頭上，确實是個錯誤的選擇。

——對比一下，面前的爽朗君未免也太寬容了一點。明明是最後的一年，卻輕易地接受了被後輩取代的可能，甚至還願意耐心而溫和地幫助後輩成長。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個糟糕的前輩的。畢竟這應該完全是小飛雄自己太不可愛的鍋；面對小須這樣又可愛又乖巧的後輩他可是很認真地充當着燈塔和領路人的角色！

他在心底碎碎念了一長串，才終于……長長地歎出一口氣來。

——回答這個問題也沒什麼。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