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介還記得去年自己回雪丘時所看到的那個日向翔陽。
沒有合适的訓練場所、沒有人教導。他摸索着前進,甚至習慣了不少錯誤的動作。
但現在——撿了半年球、從宮城縣的二年級們身上如饑似渴地汲取了大量的經驗的日向翔陽,幾乎是以可怕的速度成長起來了。
和二傳手配合的怪物快攻已經進化,過去還總會接飛球也給不好一傳的接球技巧已經逐漸變得純熟起來。他的頭腦或許還跟不上那份天性的本能,但天生适合做運動員的反射神經已經給他帶來了在排球方面的極大财富。
——在這一刻,雖然或許還不算擅長讀取球場的局勢、也不清楚這一球會不會傳遞到自己的手中,但日向翔陽已經條件反射地動了起來。
他從球網中路靠左的位置起跑,以令人驚歎的速度到達右側的空位,而後毫不猶豫地——就仿佛已經确信球會往這個方向而來一樣地、拼盡全力地起跳。
——這份熱烈總是很能感染人。
當初的須川京介被他的跳躍所打動,開始好奇地接觸“排球”這一項運動;現如今球網對面的攔網選手也完全被吸引——及川徹還能控制住自己以警惕的目光等待影山托球,更容易被勾走注意力的一年級副攻手已經下意識地跟着移動到了日向翔陽的對面。
而影山飛雄望着自己頭頂的排球。
他在比賽中總是保持着平靜的面容,就好像他望着排球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思考——
“日向!”
他高喊出聲。
排球在他的指尖一觸即離,就仿佛隻是被這隻揮動無形指揮棒的手輕輕一撥動,就改變了方向。
而日向翔陽注視着在自己面前升起的高牆。
——要怎麼去面對比自己更高的敵人?
——他的目光微微向上滑動,看向了對面的金田一勇太郎伸直的手臂上方。
*
——就仿佛濕漉漉的雨傘被撐開,而傘骨尖端晶瑩剔透的水珠在輕輕的抖動中驟然迸濺開來。
嚴密的攔網就像是張開的傘。
但——被籠罩住的水珠,也有可以向外飛出的可能。
排球脫手而出,撞擊在金田一勇太郎的食指上——然後向高處、向外飛起。
——這是一個打手出界。
*
“漂亮!”烏野的場外,菅原孝支興奮地一揮手,“日向這家夥,學得好快啊!”
“畢竟也跟着宮城縣不少排球強校的二年級一起撿了半年的球。”清水潔子若有所思地說,“有很多技術,他其實已經都記在心裡了。而過去雖然沒有太好的條件,他的體力、跳躍力、跑動的速度也确實一直都得到了很好的鍛煉。”
——烏野的其他二三年級選手也都是一樣的。
過去的兩年,他們從來都沒有打出很好的成績。但過往的付出、流淌的汗水都是真實的。他們積累了足夠多的底蘊,然後在這一年——烏野有了強力的新人、有了對排球足夠了解的教練……
——烏野的排球部,擁有了一支這樣優秀的隊伍。
“……好厲害。”谷地仁花驚歎着說,“這個球……之後出界,就是我們得分了,對嗎?”
——明明排球是注重身高的運動,日向君卻可以用技巧突破這麼高的攔網!
然而,聽到她的驚歎、也聽懂了她的心思的清水潔子微微笑了笑。
“也沒有那麼簡單。”她輕聲說,“青葉城西……有那位自由人在。”
*
幾乎就是在排球撞擊到金田一勇太郎的指尖的那個刹那。
——啊,是打手出界。
京介在心底一邊帶着點贊歎地想,一邊毫不猶豫地拔腿就跑。
逐漸磨利了自己的爪牙的小烏鴉大約自覺羽翼已豐,但這樣的打手出界放在青葉城西面前未免顯得不太夠看。
——一個月前,連慎重對待青城的白鳥澤的一年級都鉚足了勁來做這樣的進攻。五色工顯然很清楚,如果給青葉城西的自由人留下一絲破綻,那支頑強的隊伍就可能救回這一分。
——這個打手出界……啊,力量依舊不足,翔陽之前一年級聯合的那次比賽中也用過這樣的技巧、現在看起來倒是純熟了很多。
他跑到那一球下落點的附近,而後左腳一蹬、單腳起跳——
從跳躍力來說,他大概未來也沒有什麼發展的前景。
但這個距離足夠他伸直手臂,确保自己的手指上半部分觸碰到被施加的力量已經逐漸減弱的那隻排球。
“及川前輩!”
他喊了一聲。
青葉城西的第三體育館的空間他已經爛熟于心。甚至不需要回頭,他就知道自己上手傳回去的球一定已經落在了準确的位置。
而球場之内,毫不懷疑這一球會回到自己手裡的及川徹愉快地起跳。
“金田一!”
網前的一年級副攻手自覺今天還沒怎麼好好表現,這一球快攻打得幹脆利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