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川的第二個發球依照及川的建議,放的短球。
白鳥澤前場的川西迅速向左移動,接住了這一球——白鳥澤也算和青葉城西打過不止一場比賽了,及川的心思有多缜密,川西也相當清楚,他之前就防備着對手接下來一球可能會和先前不同,果然讓他等到了。
好的一傳會給二傳帶來舒适的感覺。白布迅速移動到自己最習慣的傳球位置。他沒有誇贊一傳的習慣,但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來少許滿意。
——這個位置傳球的話,能傳出比之前更合适的球。
牛島前輩已經和大平前輩交換完位置了。現在的話,應該是托起可以讓前輩做好充分進攻準備的慢速弧線球最合适。
——剛剛丢了兩分。但沒關系,有牛島前輩在,分數可以很快追回來!
他雙臂上擡,手指發力,将落入手中的那一球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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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一球是傳給牛島若利的。
青葉城西的自由人在場下,場邊的監督和教練同時緊張起來,前者下意識地站起身來高喊出聲:“防守!防守!”
宮城縣的排球強校,在這種時候都會如臨大敵吧。
“——但也隻有青葉城西有這個膽魄排出這種陣容。”看台上,伊達工業的二口不太高興地說,“第一輪轉位直接把自由人換下,這個時候牛島可是必然在前排的。”
他的情緒不高。
——他們今年的IH預選被分在青葉城西所在的A組,本來就已經很死亡了,結果組内居然還有烏野這匹黑馬,硬生生把他們在小組賽第二輪就掀翻了。三年級的前輩原本就說好IH比賽之後就要退社,這會兒伊達工業排球社不得不換上一年級的新生二傳,八月份的春高預選一定會打得很艱難。
他旁邊坐着的是青根高伸。素來沉默寡言的副攻手沒有回應他的自言自語,隻是緊緊盯着球場上已經開始助跑起跳的牛島若利。
——很強的對手。
——真想攔下他的進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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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島若利低頭望向球網對面、青葉城西的防守。
一如既往的嚴密程度。前排雙人起跳限制路線,後排的接球選手和補救選手,剩下一名負責應對可能的吊球和其他意外情況。六個人的整體,六個人的默契配合。
去年十一月的春高預選輸掉後,他獨自複盤了不止一次決賽,然後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白鳥澤做不到青葉城西那種程度,這也不是他們的風格。
但他們未必不能擊破這種防守。
——如果現在的他做不到,那就想辦法成為能做到這一點的他自己。
毫不猶豫地,他開始改變自己的進攻方式。領隊老師有些不贊同,大約是覺得這種調整需要花費相當的時間,沒有必要;但鹫匠教練隻是看了他一眼,确認了他的心意,就抱着手臂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随他去吧”。
在他的面前起跳攔網的是及川徹,以及他們的一年生。
直線球路方向上是曾經接住過他的進攻的主攻手。
深呼吸之間,氧氣在血液循環中被輸送至每一塊肌肉内的組織細胞。他保持了一個可怕的滞空時長,然後毫不猶豫地揮臂扣球。
全然契合他新習慣的托球被吸入手掌心,然後被重重擊出——
——他完全無視了攔網的威脅,悍然以自己的力量直接撞了上去!
排球在短距離内擊中了及川的手掌,把後者整個人帶得往後一仰,然後餘勢不減地繼續向後飛行,最後撞在青葉城西後排選手來不及救球的後場空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還沒有結束;反作用力讓它再次彈起,以可怕的姿态飛向場外的看台——
這一回,青葉城西的看台上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唯有裁判保持了冷靜。
他依照規則,等到司線員判定完畢後,迅速擡起自己的右臂,示意白鳥澤一方進攻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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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得好!”
白布是最先舉起手喊出聲的。
然後是川西:“扣得好!牛島前輩!”
大平看了眼扣完球依舊面不改色、仿佛這是他理所當然能做到的事情的牛島若利:“……扣得漂亮。”
牛島點頭:“啊。”
後場的山形準備和天童交換上下場,離開之前回頭撇了一眼還站在那兒有些呆住了的五色工。
——縣内的比賽中,牛島大概也隻有在面對青葉城西時會表現出這樣的狀态。
——對五色而言應該也蠻震撼的,希望那小子能學到點什麼吧。
——他們白鳥澤的王牌選手,就應該時這樣出手就能保證自己得分的選手!如果現在還做不到,那就向這個方向好好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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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恐怖。”矢巾按住自己的胸口,“老實說,我還以為他會正常地往沒被限制住的方向來進攻。”
“及川前輩想在開局就壓制住白鳥澤的節奏,白鳥澤也是一樣的吧。”京介說,“這不僅僅是簡單地突破攔網,而更像是——”
“——在和我們宣告啊。”球場内的及川咧開嘴,眼底卻一絲笑意都沒有,“宣告青葉城西的防守對他已經沒有用了,宣告我們無論如何也無法限制住他全新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