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渡看了看牆上的鐘,“現在才七點多,之後肯定還有機會。”
他說得若無其事,坐在他旁邊的矢巾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警惕地往另一邊——京谷那邊挪了挪。
*
畢竟剛開始,大家玩得都還比較收。
岩泉講了童年時的一件蠢事(“好吧,我媽當時騙我這塊石頭有魔力,我真的天天對它許願。那時候我才五歲行嗎?”);矢巾苦着臉講述了最近三次搭讪不成功的經曆(“須川,你覺得我們新學年重新分班之後我能和青井同學同班嗎?”);京谷黑着臉跑腿去樓下把自動售貨機裡的汽水飲料打包了各一罐回來(“這次就放過小狂犬了!這些飲料等下用作大冒險吧!”);松川則以他整天在不及格邊緣徘徊的英語水準磕磕絆絆念了一首長長的英文詩。
“……很難說這是松川前輩的大冒險還是我們的大冒險。”渡低聲對京介說。
京介深以為然。
然後氣氛逐漸活躍——新的一輪抽牌,鬼牌到了京介手裡。
“真心話。”京介瞥了一眼剛被買回來的汽水,完全不想嘗試任何兩種的混合物。
“我有個一直想問的。”及川迅速舉起手,“我真的想知道很久了——上次青訓營的時候,秋村當時對你說了什麼啊?”
“诶,當時發生了什麼嗎?”松川好奇。
“小須的性格你們也知道。當時秋村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小須直接從餐桌邊上跳起來開始追殺他——哇,我真是第一次見小須那個樣子。”及川感慨,“我問秋村他就一直狂笑不肯說——”
京介:“……”
京介捂住臉。
“當時,呃,不是大家都在說餐廳裡找到了一本有女明星泳裝封面的雜志麼?”
“啊,那個我記得後來說是餐廳的工作人員遺失的——”
“總之不知怎麼地就開始讨論喜歡的女生類型了。”京介一臉空白。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矢巾試圖八卦。
“我當時沒說話。”京介說,“荒居前輩開玩笑說我這麼喜歡排球,以後大概找個有手有腳有排球的女生就行了——然後秋村前輩說——那不就是巴寶強麼。”
巴寶強。Vabochan。自1977年日本第三屆女排世界杯以來,這可愛的吉祥物已經迅速蔓延到了日本所有和排球相關的場合——像是春高比賽期間,東京體院的場館外也有巴寶強的身影,甚至有負責直播的電視台别出心裁地以巴寶強的姿态來解說比賽。
京谷第一個反應過來:“巴寶強,這麼一說還真的是有手有腳有排球,而且是女生……”
岩泉還是有點沒明白:“就這?”
京介咳嗽了一聲:“主要是……我當時在發呆。”
——而且聽到這個話題,正好還想到了宣稱要和網球談一輩子戀愛的幸村精市。
“——所以秋村前輩開玩笑問我‘以後和巴寶強結婚的時候能不能邀請我’……”
“——你說‘噢’了。”岩泉終于也繃不住了,“哈哈哈哈哈怪不得——”
這次所有人都開始笑,及川舉起一隻手:“太過分了吧小須!這種事情應該先邀請我們啊!”
京介:“……”
他恫吓地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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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青訓營中的糗事說出來之後,京介覺得自己某種程度上也算升華了。
等下一個被鬼牌選中的倒黴蛋出現(及川:“……啊。”),他勇猛地跳出來,對着及川虎視眈眈:“及川前輩,你是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呢?”
及川:“……”
及川徹幹笑:“小須,你冷靜一點。”
在微笑的京介背後,渡給出宛如旁白的配音:“甜蜜的複仇時間到了。上吧,須川,這時候的你無所不能了!”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及川緊緊盯着平時關系很好的後輩,發現自己完全沒法從這張微笑的假面底下看出來京介的打算。
——明明平時都表現得很直白的,怎麼這會兒還因為一個真心話大冒險而頓悟了隐瞞自己心思的技巧啊!
——倒是給我去球場上頓悟啊!
最後,他咬牙:“那就……大冒險吧。”
這時候選真心話總感覺會被問出超多糗事,不如犧牲一下味覺……他瞟向旁邊那一兜汽水。
“好極了。”京介欣然一拍手,“我這邊有牛島前輩的手機号碼,請打電話給他,假裝你是個狂熱粉絲,說一段真情告白吧!”
在臉色迅速變綠的及川徹面前,他的笑容顯得那樣純潔無辜:“我還記得呢,青訓營的時候及川前輩說過的吧?當時和牛島前輩在同隊、對上我、柊原前輩和佐久早之後——及川前輩有說過,牛島前輩作為隊友也沒那麼糟糕——”
及川:“……小須,你知道,我之前其實根本不知道秋村到底說了什麼,我隻是好奇——”
在背景中,矢巾伸手戳了一下渡。
“怎麼了?”渡壓低了聲音。
“提醒我永遠不要惹到須川。”矢巾慎重地說,“太可怕了,一擊即中啊。”
一旁的京谷無聲地點頭。
“更可怕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溫田幽幽地問。
“?”
“真心話大冒險——Plus版本的大門,被正式打開了。”溫田說,“你們以為這是一場針對個人的報複嗎?”
“不!”他的聲音铿锵有力,“這是戰争的開端!”
溫田一語成谶。
捏着嗓子打電話的及川被牛島認出後算是徹底社死完畢,這會兒看所有在場的人眼裡都冒着兇光。
下一輪抽中鬼牌花卷(“怎麼又是我啊!”)不幸第一個撞上槍口,苦着臉捏着鼻子喝了一碗各種汽水調和成的飲料;渡一臉放空地講述了自己的童年初戀:小學時的同桌女生,因為他把撿到的毛毛蟲做禮物送給她,她生氣地和他分手了,他們就交往了半個小時;志戶被迫展示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舞姿,然後在看到溫田偷偷摸出手機錄像後暴走地用枕頭毆打後者……
直到沢内被選中去監督的房間門口唱《第三年的見異思遷》,這場戰争才終于被黑着臉走出來的溝口監督叫停。
看着一群少年終于冷靜下來,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回去房間,溝口監督無奈地按住腦袋:“一個個都還是不省心的——”
同樣聽到響動的入畑教練呵呵地笑起來。
“讓他們放松一下也不壞。”老教練眨眨眼,“而且沢内君唱歌還挺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