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說的話，白布賢二郎也是能夠把牛島若利的實力全部發揮出來的二傳手。

但白布作為一個二傳而言太單純了。他配合其他的隊友、或者自己進攻的實力相對而言是較弱的。

京介提高了警惕，但是之後比分的交錯上升證明了他的想法沒有錯。

及川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

他的臉色變來變去，心情在“我果然是最厲害的二傳”和“為什麼我和牛島能配合得這麼好”之間切換來切換去。

最後自戀占了上風。他吐出一口氣，心想自己應該是不用喝那杯大概是從沼澤裡舀出來的蔬菜汁了。

沒人想喝蔬菜汁。

眼見比分爬到了20:17，對手先拿到20分，京介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才發現隻打了一局不到，他居然已經出汗了。

不過也不奇怪。他們這邊的球場不止一次發生了長回合的拉鋸戰。雙方都有自由人在場的結果就是一旦進入拉鋸，球沒那麼容易落地。這會兒已經有兩個球場結束了比賽。不管是獲勝還是失敗，球員們都還是一邊放松肌肉一邊圍過來看另外兩個球場的情況。

這一球輪到荒居發球，B隊已經習慣在這個時候調整柊原或佐久早在後排的位置，保證這一輪能有兩個進攻點。京介在對面發球後迅速跑到網前，佐久早給了時間足夠充分的一傳，保證自己能在接球後及時回到前場區。

“——厲害。”小林憐在場邊見識了這個來自自由人的背傳，忍不住問秋村，“他真的是高中才開始學習二傳的技巧的？”

秋村聳肩：“應該是。五月份合宿的時候他練得還磕磕絆絆的。”

他也有點費解：不管是背傳還是跳傳都不是能輕松練好的技巧，但看須川京介這會兒的動作相當熟練，上午的比賽中也表現得很好——這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

這是任何一個青葉城西的球員都能輕松回答出來的問題：訓練。

大量的、用身體去記住傳球時的感受的訓練。

接球練習時改成上手、傳球練習時則在地上防置空水瓶——有段時間聽說京介每天最晚回家的入畑教練和溝口監督甚至把他單獨喊出來談了談，以防止這個練習時間過量的學生身體受傷。

但曾經在幸村精市手裡學網球、見識過立海大的學生動不動兩倍三倍加訓練量的京介早就摸到了自己運動量的上限。

——想要提升自己的話，先拼到極限吧。

當年柳蓮二輕描淡寫的話給京介留下過深刻印象，他深知自己并不具備太好的天賦，隻有靠勤能補拙。

這個漂亮的背傳甩開了牛島，沒能甩開及川，但佐久早是井闼山的王牌主攻手，輕易突破了及川徹的攔網，以一個臨時變向的直線旋轉球得分。

邊上的球員紛紛鼓掌。京介轉過頭：“佐久早，扣得漂亮！”

“二傳也很舒服。”佐久早說。

打到現在，B隊的配合也漸漸追上了有及川捏合的A隊。

“一鼓作氣追上去！”柊原揮拳，“把蔬菜汁灌到他們嘴裡！”

他敏銳地察覺到兩個隊友大概是本次合宿中對那東西最深惡痛絕的，于是裝作不經意地提到這個詞，不出意料地收獲了相當熱烈的回饋。

“确實。”佐久早說。

“——雖然我很尊重前輩，但是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認輸。”京介握拳，“下一球也要拿到手！”

等比分爬到23:22時，其他三個場地的比賽已經都結束了。

柊原在得分後的短暫間歇中擡眼看了場邊圍觀的其他球員：“诶，别的場地都結束了。”

他匆忙地辨認了一圈：“——是喝過那個蔬菜汁了嗎？感覺大家好像都沒事——”

從比賽開始就站在這個場地邊上的齋藤聽到他的自言自語，善解人意地替他解惑：“還沒呢。萬一喝了之後不省人事，之後的二對二就沒辦法打了。懲罰要統一等到比賽都結束。”

柊原：“……”

他扭過頭看向後排準備發球的佐久早：“發個好球！”

佐久早一臉苦大仇深地發了個好球。

荒居這會兒已經基本能穩穩接住他的發球了。做完一傳，他迅速向着網前跑去。

這場比賽讓他久違地想起了初中當主攻手的那段時間。奔跑、起跳、揮臂，扣殺得分的那個瞬間，自己會成為球場的焦點，來自觀衆的掌聲和隊友的誇贊簡直棒呆了。

他不讨厭當自由人，也很高興自己能成為守護球隊的最後一道門——但，偶爾的球場限定機會，能盡情地進攻，也是很快樂的事情。

及川站在網前，看球的間隙中朝着荒居撇了一眼。

調動隊友的情緒、調動隊友的能力——他在球場上就是天才的指揮家，荒居沉睡在身體内的進攻能力被他完全挖掘出來了。

至于牛島若利——好吧，必須承認這個隊友非常可靠，可靠得讓他幾乎不想承認這一點。

——所以這會兒就讓他們幹脆利落地拿下賽點，然後趁勝追擊，結束這場比賽吧！

他給出了一個毫無破綻的跳傳，而後牛島若利扣殺得分。

“下一球又是及川發球了。”柊原焦慮地在原地小跳了一下，“這家夥的發球——”

“柊原前輩。”佐久早打斷了他，“我們還沒輸。”

柊原一個激靈，轉頭看向正微微皺着眉的佐久早聖臣。

須川京介站在佐久早背後對他露出一個笑容：“柊原前輩，别緊張啊，你可是我們當中唯一的二年級！”

柊原“啊”了一聲。

——他在緊張啊。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他驚異地發現自己這會兒繃緊了臉，咬緊了牙關，手甚至還用力握着拳。

這是他同校的隊友、教練都提及過的事情：一旦局勢進入落後狀态，他就會不自覺地開始緊張，開始……應付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