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川的實力很強。”岩泉客觀地說，“他目前的行動方式偏向單一，但是磨合之後，再像是入畑教練說的那樣學會二傳——我認為那時候他會是宮城縣最優秀的自由人之一。我倒奇怪牛島怎麼會看着自己田裡的好苗子長腳跑掉的。”

及川微微一愣。他一心想着白鳥澤，倒是忽略了這個問題。他初三最後一次失敗的時候，白鳥澤最強的主攻手牛島若利曾經對他發起過邀請，說白鳥澤才是更适合他發揮二傳實力的學校——這樣的牛島會放棄須川京介，聽起來确實很奇怪。

“你如果很在意的話，其實可以去問問須川。”岩泉說，“他看起來像是很尊敬前輩的那類學生。”

“是啊，如果忽略掉他覺得我進攻實力不行，還覺得我被你敲傻了這兩件事。”及川白了他一眼。

但須川确實不是有意的。他能看出來這一點，這就顯得他好像更小心眼了一樣。

眼見幼稚鬼及川徹又開始為了一點小事糾結，岩泉一歎了口氣，揪住他的領口就拖着走，走到同伴們面前後，也懶得顧忌還在嘀嘀咕咕的二傳手，直截了當對着社内目前最特别的一年生發問：“須川，你為什麼會來青葉城西？或者說，牛島難道沒有邀請你留在白鳥澤嗎？”

京介“唔”了一聲：“有倒是有啦……牛島前輩說什麼‘白鳥澤才會是最适合你發揮技術的土壤’什麼的……”

銀灰色卷毛的一年生看起來有些困擾，下意識地擡起手用小指撓着自己的臉頰。

“那你是怎麼回答他的？”及川徹忍不住問。

“啊？我就說我也不是什麼嬌貴的植物……頂多算是蘑菇啦。蘑菇反正隻要有點水分哪裡都能長。”京介誠實地說，“牛島前輩也不是那種會糾纏不放的類型。”

“蘑、蘑菇？”及川花了一點時間去理解後輩所說的話，然後“噗”地噴笑，“啊哈哈哈哈！确實是個矮蘑菇哈哈哈哈！”

京介：“……”

他轉頭看向岩泉一：“岩泉前輩，我能把排球扣在及川前輩臉上嗎？”

“對前輩尊敬一點啊混蛋！”

“我正在對值得尊敬的前輩禮貌地尋求許可。”

“很好，休息時間結束——我這就把下一個跳發砸在你的臉上，等着吧矮蘑菇！”

雖然吵吵嚷嚷的，但是這邊的狀态還算不錯；相比之下，和非正選的三年生分在一組的京谷、矢巾和石冢那邊，氣氛就有些糟糕了。矢巾還好，他性格比較開朗圓滑，能和前輩們聊上兩句；石冢是個悶性子；京谷則特别暴脾氣。

他在前一天下午的比賽時就向社員們展現了他性格中有些暴戾的部分：當時矢巾準備托球給替換自由人上場的三年級主攻手來田，結果京谷蠻不講理地沖上來，撞倒了來田前輩，搶斷了那個球。雖然倒是因為驚到對手而成功得分了，事後卻毫無道歉的意思。這事當時就惹得一些高年級不太愉快，這會兒練習發球的間隙，聽到前輩們聊天，他還突然來了一句“明明實力很差，還不好好練習，真搞不清楚你們在想什麼”，這下非正選的三年級臉色就都很難看了。

青葉城西的排球部不算是特别看重前後輩關系的社團，不然也不可能在及川、岩泉等二年級剛入學時就讓高年級的二傳和主攻手退居替補之位，但京谷的話太難聽了，三年級的學生再好脾氣也忍不了。

那邊的球場越吵越厲害，最後是排球部的部長出面，罰那個球場所有的社員繞場跑十圈外加練習魚躍式撲球姿勢一圈。

“那個新生，是叫京谷吧。”松川稍有些意外地說，“我記得宮崎說過，是南三中畢業的？他這個性格，居然也能來打排球啊。”

“是非常快節奏的主攻手。”岩泉評價，“如果是在二流的高校裡甚至能被當做核心來培養吧？但是青葉城西最講究團隊配合。他這樣的性格稍微有點麻煩啊。”

京介默不作聲地把剛剛接歪了的排球撿起來，往撿球員的方向扔過去。

非要說的話，他對京谷賢太郎的印象沒那麼糟糕。前一天下午的比賽中，他計算了他們的得分。一共十二分，足足有七分都是京谷的得分。作為一名高一生，京谷的進攻性非常強，雖然模式顯得簡單粗暴，但是這種強攻幾乎能撕開大部分嚴密的防護，剩下的那部分也會因為這份簡單粗暴而一時猝不及防。

确實有些可惜。但這暫時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

這兩天，京介感覺自己因為假期的輕量訓練而有些生鏽的關節已經開始被重新上油，每一次接球、墊球，他的肢體和大腦都在喚醒那些懈怠了兩個月的東西。倒不是說他假期裡沒有碰排球——隻是，面對強大的對手和隊友，和面對把排球作為業餘愛好的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他有些分神，于是不幸漏過一個來自岩泉的發球。球網對面的及川立刻毫不客氣地笑起來：“哈哈哈哈！怎麼回事，你這會兒連小岩的發球都接不下來了嗎？”

“抱歉！”京介立刻站直身體鞠躬，“我剛剛分神了，請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