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覺得眼前突然刮過一陣熱乎乎的風,臉側貼上一團柔軟的東西。
蔺思安雙手環在傅承頸後,在他耳邊低語,“傅承,你對我真好,就像……”
聽到這裡,傅承全身僵硬,等待蔺思安的下文。
“就像我娘一樣,嘿嘿。”
“…………”深吸一口氣,松開脖子上的手,輕柔地把小混蛋放回去,“都燒糊塗了,我把大王帶走,你乖乖睡覺。”
大王被無情的手從被子裡薅出來,不滿地蹬了兩下蹄子。
“大王不能陪我一起睡嗎?”
“你肋間有傷,大王可能會壓到你。”一人一豬的睡姿真是爛得一模一樣。
“哼哼。”豬才不會。
“侍女給你做了新的小衣服,還有小鬥笠。”
大王一下子就停止了掙紮,轉過頭和蔺思安揮揮手,人,你好好休息,豬先走了。
“…………”沒有心的死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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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一下,天氣一下子就暖和起來了,蔺思安不能下床,大王也就沒什麼地方跑,隻能在院子裡撒撒歡,吃得又好,敦實了不少。
府上侍仆不多,但事情也少,閑暇之時大家都掙着給大王做了好多漂亮的小衣服。
蔺思安這段時間除了躺在床榻上看話本,就是看大王穿着新衣服在他面前晃動。
“傅承,我好像失寵了。”
“…………”傅承手裡拿着剛剛煎好的湯藥,瞄了一眼他越發圓潤的下巴,“把藥喝了。”
“我已經好了,不用喝藥了。”的确好了很多,燒也不發了,也不咳嗽了,鼻子也通了,連藥都變苦了好多。
“最後一碗了,劉姨做了梨花酥,你把藥喝完了就給你吃。”
“先給我吃一塊。”
“先喝藥。”
“先吃一塊,要是不好吃怎麼辦?”蔺思安理直氣壯地拍拍床邊空着的地方。
“那就給你做别的,先喝藥。”
蔺思安氣呼呼地接過藥碗,豪邁地往嘴裡倒,“喏,可以了吧。”
“安安,喝一半漏一半是不行的,”他從食盒裡拿出另一碗湯藥,“喝半碗,補剛才漏的。”
“…………”不知為什麼,蔺思安覺得自己虧了,但是吃到梨花酥的時候,又覺得這藥喝得值。
“對了,荀姑娘在外面等你。”
“真的?!”連日來他都躺下卧榻上,看着外面明媚的陽光在屋子裡發黴,總算來了點新鮮事。
“你把衣服穿好,我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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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青筠那日随着劉太醫下山,一直跟在他身後苦學醫術,直到昨日才聽說了蔺思安生病的事情。
走進來一看,蔺思安的臉色不錯,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終于放下心了,那位門客也在,就坐在不遠處的軟榻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荀姑娘,你來啦!”
“吓死我了,你看起來恢複得不錯。”
“嘿嘿,還好還好。”蔺思安從小别的沒什麼擅長的,就身體特棒,他的燒其實隔日就退了,隻是腳還不方便走動,“荀姑娘最近還好嗎?”
說到這個,她突然興奮了,“燕公子,我決定要考取太醫院了,我師傅說我很有天分。”
“哇!好厲害。”不過為什麼是太醫院?
“這多虧了燕公子,”她看起來瘦了很多,但精神了不少,“我給你帶了東西。”
“什麼什麼?”他從進門開始就盯上她手上的竹籃了。
荀青筠打開竹籃的蓋子,從裡面拿出一件極為眼熟的東西。
“這是什麼?”
“藥包啊,”荀青筠沒有注意到他不好看的臉色,“我這兩日學習的成果,保證你喝完之後馬上就可以下地走路!”
“…………”就算他不喝,過了這麼多日,他一樣可以下地走路。
“噗。”
蔺思安視線狠厲地掃向窗邊那個嘴角至今還未落下去的人。
傅承擺擺手,示意他不再插話。
餘光瞥見一抹豔色,“那個是什麼?”
荀青筠拿出來,端詳了一下,似乎是顆糖,但她沒見過,想了半天。
“啊,我想起來了,是今日新科狀元遊街時随手撒的,估計落到了我的籃子裡。”
“新科狀元?”那豈不是………
“好像是周侍郎府上的公子,叫什麼來着?”
“周弈!”果然啊,周弈考上了狀元!
“對對,就叫這個,你認識?”她也不是很意外,燕和宴一向為人和善,交友衆多,“三日後趙府擺宴設席,燕府沒收到請帖嗎?”
“啊啊,收到了,我一時忘啦。”
他的請帖估計送到丞相府了,說起來周弈能考上狀元,還算有他的一份功勞,要不是他每日将自己的課業給趙弈做,他的基礎怎麼能這麼牢固!
“我今日還要忙,是和師傅告了假出來的,就先走了,燕公子好好保重,三日後見。”
“嗯嗯,再見。”完了,三日後可怎麼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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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有好些日子沒下山了,話說都這個時候了嗎,新科狀元都出了。
“怎麼無精打采的?”他坐到蔺思安的床邊,看着他垂頭喪氣的模樣。
“在想三日後的事情。”
“讓燕和宴自己解決就好。”
“不是啦,”他擡起頭,“我有點想去,但是腳還走不了路。”而且請帖在丞相府,去的話估計會和他爹撞上。
“你要是想去,我可以想辦法。”适時帶蔺思安出去走走也有益于他養病。
“真的嗎?!”對啊,傅承也曾為朝廷命官。
“你也收到請帖啦?”
“那倒沒有。”他和周侍郎并不熟,“不過有辦法可以去。”
“!”傅承是想………
他突然悄咪咪地湊近,“翻牆嗎?這我擅長,周府外面的每一塊磚都有我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