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個豔陽天,日頭懸挂在空中,照耀萬物。
尚雲間一早就把那幾盆綠植搬出去曬太陽了,隻不過搬花的人除了在講堂以及夜晚,其他時間謝欲雪已經有三日不見其人影了。
校場裡,尚雲間頂着日頭紮馬步,冷風吹過,反而給尚雲間帶來了一絲涼爽。
他額頭上全是細密汗珠,深深呼出一口氣繼續堅持。
孫無聲圍着他邊走邊道:“你現在根骨已經長熟,學武其實已經有些晚了,不過勤能補拙,通過後天的努力也還是能練就一身功夫的,堅持住。”
“我會…堅持住的先生。”尚雲間已經沒有力氣張嘴。
孫無聲拍拍他的肩頭,尚雲間肩頭一沉差點破功又拼命撐住。孫無聲道:“那你先練着,我去歇一歇,一個時辰後你再來找我。”
尚雲間看着無情離去的孫無聲,絕望道:“先生饒命啊!”
孫無聲沒有回頭,舉起手晃了晃毫不留情的走遠。
午膳時間,謝欲雪在觀稷堂看了一圈,還是沒看見熟悉的身影時他竟有些失落,于是随意拿了些清粥小菜獨自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王小蒙跟景賢走進來打眼便看見謝欲雪一個人坐着喝粥。
景賢先過去拿飯,王小蒙在謝欲雪對面坐下,左右看了看:“尚雲間呢?”
謝欲雪拿着勺子擡頭:“你找他問我做什麼?”
王小蒙道:“平日裡你們倆形影不離的,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們…吵架了?”
看着王小蒙八卦的樣子,謝欲雪垂眼:“沒有,你要是沒事就請離開,我不習慣跟人同坐一桌吃飯。”
還說不是吵架了,平日裡尚雲間跟個狗皮膏藥黏着你時也沒聽過你說不喜歡跟人同桌吃飯,難不成尚雲間是狗嗎。
王小蒙不拆穿他,站起身看了眼景賢,景賢已經打好了飯端着餐盤找位置。
“那我不打擾你了。”王小蒙道,“我找景賢去。”
等王小蒙起身走了,謝欲雪拿着勺子攪拌的動作也随之停下,看着碗裡的粥突然沒了胃口,他把勺子放下,起身收拾了餐盤後轉身離開了觀稷堂。
尚雲間氣喘籲籲的從校場回來,半路上遇到了齊意跟李春風。
李春風看見快要癱倒的尚雲間忙扶住他:“整日不見你人影,說,你背着我們幹什麼去了?”
尚雲間趴在李春風身上先是問齊意:“我說齊意,整整三日了,我按照你說的與欲雪保持距離,可這三日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春風道:“你們再說什麼啊?”
兩個人都不理李春風,齊意看着尚雲間道:“那結果不是已經明了。”
“哈?”尚雲間不懂,“說明了什麼?”
齊意道:“那就說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不喜歡你。”
“哦哦哦。”李春風指着齊意突然明白了,“原來那日你們倆說的是這個。”
尚雲間立即反駁道:“你胡說八道,我老婆怎麼可能不在乎我?”
謝欲雪喜不喜歡他他不敢說,但說謝欲雪不在乎他他肯定不認。
他掉下懸崖時他老婆想都沒想便去拉他,不顧自身安慰與他一起跌落山崖,要是這樣都不能證明謝欲雪在乎他那什麼才是在乎。
齊意道:“這都三日了他都不問你不管你,難道我說錯了?”
尚雲間從李春風身上起來:“你就是說錯了,他不來找我,那我就去找他,懶得跟你廢話。”
齊意看着頭也不回離開的尚雲間道:“我說的話是不好聽,可是你早晚也要清醒,謝欲雪他要是喜歡你早就不是這個态度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齊意。”李春風拉住齊意,“你過了啊。”
齊意:“我不罵醒他難道讓他一直這樣下去?”
李春風道:“那也是雲間他自己的事,我們作為朋友應當多支持他,你怎麼反而還潑冷水?”
“如果他喜歡的是旁人也就罷了。”齊意道,“可他喜歡的是謝欲雪,他平日裡最怕的就是謝欲雪這種人,你說,他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喜歡上謝欲雪?找罪受嗎?”
“好了好了。”李春風雖然覺得齊意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覺得那是尚雲間自己的事,他喜歡誰他們也決定不了啊,“我知道你心疼兄弟,但我們還是放平常心,誰知道以後謝欲雪會不會變了,變成喜歡雲間了,放寬心。”
齊意臉色還是沒有緩和,他真是恨鐵不成鋼。
槐蔭水榭裡,謝欲雪此刻正坐在八角亭子下看薄冰下的紅魚發呆。
今日臨到他灑掃,平日這個時候尚雲間早在他身後叽叽喳喳幫他打掃了。
算了,他本就喜靜,尚雲間不來搗亂,他正好得了個耳根清淨。
魚兒在水裡遊進亭子下面去了,謝欲雪重新拿起掃把起身。
平日裡槐蔭水榭有數不清的小鳥,但冬日裡的鳥叫聲隻剩下麻雀,小雀們在水榭裡覓不到食炮彈一樣咻一下飛走。
連麻雀都不願待的水榭此刻顯的更加冷清,謝欲雪莫名覺得有些煩躁,他把掃把放下,蹲下身去收拾殘葉。
尚雲間半道聽說謝欲雪在水榭後便馬不停蹄的跑來找他。
齊意說的話不停回蕩在他耳邊,尚雲間不相信謝欲雪一點都不在乎他,他要親自去問問當事人。
跑進水榭裡,七拐八拐到水邊,尚雲間一眼就看到了蹲在亭子裡的謝欲雪。
尚雲間一喜,腳下步子邁的更快,在跑到石闆橋頭時又突然一愣。
謝欲雪背對着他蹲在地上,時不時擡手像在擦什麼,那動作,好像…在哭?
再仔細一看,尚雲間終于确認,謝欲雪那樣子是在不斷擡手抹臉,仿佛在擦眼淚,尚雲間意識到不對勁,突然就心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