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恩澤被通體雪白無一根雜色的狐狸毛圍脖簇着,襯得他愈發容貌秀麗,在梅花旁邊像一尊玉雕成的觀音像,端的是一身正氣。裴知意在旁邊抱着劍,少年的容貌剛剛長開,正是恣意風流的時候,偏偏滿臉嚴肅,像個小閻王似的站在旁邊,趙恩澤折了支梅花逗他,花瓣的露水順着滑到脖頸,裴知意悶悶不樂地咬住哥哥的手指既不用力也不松開。
趙恩澤也不掙紮,由着他沉思,看着裴知意臉上的掙紮輕笑出聲:“小鸮有這麼煩惱嗎?”
裴知意恨恨地吐出手指:“要不是阿兄攔着,我定要把那賊子腦袋斬了。”
一時意氣對趙恩澤來說不值一提,但自有他弟弟記着,在朝堂被刁難也是常事了,那盛閣老曾經的門生偏要找茬,說江南世家裡有亂臣賊子,居心不良,稅收大有問題,江南十二世家都是趙恩澤的人,言下之意不過是趙恩澤助長嚣張氣焰,包容手下人私吞國庫的錢。
裴知意很不解,這些人腦子裡裝的都是馬糞嗎?國庫裡的錢以後都是趙恩澤的錢,趙恩澤幹嘛要以身飼虎,拿錢填世家的肚子?從這個想法中可見裴知意頗有保哥衛國的意識,隻有他兢兢業業地為哥考慮,其他人都考慮錢去了,隻有他考慮哥。
趙恩澤卻不惱,還有心情慢悠悠地用手沾了梅花花瓣,點在裴知意的鼻尖上,裴知意在雪地裡像一隻鼻尖頂着梅花的白狗,正圍着趙恩澤打轉呢。
簌簌雪聲傳來,正是柳栖刀跟石戎牽着手走過來,見了他們石戎還解釋,冬日地滑,他怕柳栖刀摔了,不能給他當牛做馬。
原先他們打賭,柳栖刀輸了,答應要給石戎當三個月小厮,但柳栖刀又是京城土生土長的,哪需要他來扶着?再往前走個二十年,柳栖刀怕不是全京城最會滑冰的小少爺,那會兒石戎估計還在冰上站不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