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如今長的不錯,你們在一起了嗎?可有交換信物,拜過堂了嗎?”
謝和書擦手的動作一頓,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擦着手上的水漬,傅桑如同面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能讓謝書言看出來什麼。
在場的三個人都對各自的過往心知肚明,謝書言看着他們兩個人那副樣子,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
此時的他不是那個窮兇極惡的人,而是搖身一變成了知冷知熱的兄長,關心着妹妹的未來和婚配之事。
“啧,你們自小就不怎麼待見我,如今長大了還是,早知道就把你們全殺了,現在也能陪陪柳書。”
謝和書在聽到謝柳書的名字後瞬間暴起,她快步走向謝書言掐着他的脖子,赤紅着眼眶看他,一字一句說:“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好妹妹,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嗎?”謝書言艱難出聲,臉上帶着懷念的神色,他微阖着眼一直在笑。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甚至整個房内都是他癫狂的笑聲。
謝和書忍不住後退幾步,松開了掐着謝書言的手,她看着狀似瘋癫的男人,有些不理解地搖了搖頭,恨意卻從未消減。
傅桑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謝和書的身旁,和她一起看着謝書言,他無視謝書言深藏眼底的挑釁,開口道:“謝柳書的死跟你有關。”
平淡笃定的語氣讓瘋癫裡的謝書言瞬間安靜,他陰恻恻盯着傅桑,答非所問:“你的姐姐,在死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那時她的手腳全部都被人擰斷,躺在黑布裡發出虛弱的哀嚎,可惜啊,沒人能救她。”
傅桑淡定撩起眼皮,直視着謝書言的眼睛,“你在撒謊,謝柳書死前說他殺了我的阿姐,可你們都不知道她的手腳從未被人擰斷過,就連身上都沒有任何傷痕。”
“謝書言,你在撒謊。”
謝和書震驚地看向傅桑,這些年來他從未跟自己說過傅含章的離世,當年她也隻是以為傅含章離開京城,投奔外鄉的親戚。
當年的謊言在此刻被傅桑血淋淋的揭開,謝書言沉着臉看着傅桑,他一言不發,隻是用奇怪的眼神掃視着傅桑。
“你……含章姐姐怎麼會?”謝和書心口一滞,她幾乎慌得站不住,用手撐在靠在牆邊的書桌上,慢慢接受着傅含章的死。
門外梁頌和宋懷玉在聽到傅桑的話後,想要推門的手猶豫的停在半空,她思忖片刻,還是決定将空間留給他們。
雖說她與宋懷玉不打算推門而入,卻也沒打算離開。
從門縫中能聽到傅桑平靜的說出這些年對阿姐去世的疑惑,“我一直都很疑惑,你和謝柳書明明有機會說出所有的真相,卻還是一明一暗藏着鋒芒,你們究竟在查什麼東西?”
傅桑和謝書言對峙着,謝和書也在此刻回過味來看向謝書言,她在傅桑說完的那瞬,這些年感受到所有的不對勁突然浮現在腦海。
謝書言淩亂的頭發遮蓋了半張臉,那是謝和書在盛怒之下用鐵餅燙傷了那半張臉,過了這麼久還是隐隐作痛。
他的目光在傅桑和謝和書的臉上來回掃視,半晌後才發出一個諷刺的笑,刺耳極了,他說:“你們不會以為我做的一切都有原因,有苦衷嗎?”
謝和書的眼神有片刻的動容,之後卻被恨意強行壓了回去。
謝書言輕嗤:“别妄想了,傅桑。你這些年經曆過那麼多的事情,怎麼就這麼天真的以為我會是什麼卧薪嘗膽的好人?”
“這也太好笑了,我這一生殺了那麼多人,有親人的,有兄弟的,唯一可惜的就是沒能殺了你們效忠的那位殿下。”
傅桑眼神微變,他匆忙上前一步,鉗着謝書言的下巴,湊近怒斥:“閉嘴!”
他的手掌壓在了謝書言血肉模糊的那半張臉上,饒是嘴硬如謝書言,都忍不住發出痛嘶聲,“小王八犢子,壓你爺爺的傷口上了。”
傅桑聞言手一動不動,甚至還用力往下壓了壓,“如果疼能讓你清醒,那我不介意讓你更疼點。”
被燒紅的鐵烙的焦黑的皮膚微微皲裂,傅桑的拇指壓在那些裂口上,殷紅的血從縫隙中緩緩流下,不多時便染紅了他的手。
而謝書言卻在傅桑動手後一言不發,即便是疼得幾近暈厥的狀态也沒有開口,他隻是倒吸一口冷氣,惡狠狠地看着傅桑。
“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老子不知道。”謝書言被疼狠了,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極點,然而精神卻被疼痛喚醒到極緻清醒。
傅桑松開手,退後看着謝書言,“你該知道,我能說出這些話就代表了我查出了什麼東西。謝書言,你是罪人,就該活着贖罪。”
他淡漠的用衣袖擦幹淨手上的血迹,轉身看着身邊的謝和書,他的眼底是謝和書看不透的深沉,“和書,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