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楊滿躲過兜頭砸來的盤子，坐起身看着楊繡，“爹啊，你太心急了。且不說爺爺的大計，就你兒子我這個樣子，你認為真的能坐上那個位置？”

楊繡被氣的臉皮抽搐，他有些詫異看着平日裡不學無術的楊滿，詫異他對自己身份的認知如此清晰。

“……混賬——”

“诶喲喂，您可别混賬混賬了，再混賬也罵不出什麼新鮮詞。”

楊家宅子裡住的人不多，除了楊繡楊滿這兩個孝子賢孫，便是回家省親的福貴人。

楊福清站在院外的角落裡，大着肚子仔細聽着房内父子二人的對話，她那張小臉上爬滿驚慌失措，絲毫不知身後的危險即将到來。

“阿福，你在這裡作甚？”楊微整個人站在陰影裡，陰恻恻看着面前扶着肚子的楊福清。

楊福清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險些被楊微吓到癱坐在地上，她驚慌失措地看着楊微，臉上勉強挂着笑問候。

“原來是祖父啊，您走路怎麼不出聲，吓我一跳。”

方才一直在家裡找人的宮裡嬷嬷和侍女聞聲趕來，小心翼翼扶着楊福清，“貴人，您真是讓奴婢好找。”

嬷嬷上下打量幾番，确認楊福清沒有任何閃失後，看向從陰影裡走出來的楊微，屈膝行了個禮，“見過大人，夜半打擾到大人實屬無意，奴婢這就帶着貴人娘娘回房。”

說罷嬷嬷向身後幾個侍女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半扶半架将楊福清往她的院子裡走去，嬷嬷看到人走遠後朝着楊微點頭，“大人放心，奴婢會盯着她的。”

“嗯，不要讓她亂說話。”楊微目光微沉，如毒蛇吐信般死死盯着楊福清的背影，這個人今夜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絕不能久留。

嬷嬷匆匆趕回楊福清身邊，小心地伺候人躺下後，“娘娘今後還是不要輕易離開我們的視線了，您不久之後就要臨盆，若有個閃失陛下豈不是要心疼死。”

楊福清側着身子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臉上帶着柔柔笑意，“知道啦，你們這麼晚來找我，也是辛苦了。”

嬷嬷搖搖頭，隻是将湯匙遞到楊福清嘴邊，“娘娘月份大了，這深更半夜地怎麼會想着出去？”

“我睡不着，想着去哥哥院子裡看他睡了嗎，沒想到在那裡碰到了祖父，”

嬷嬷一點一點将碗裡溫熱的湯藥給楊福清喂下去，用錦帕小心地擦幹淨她嘴邊的水漬，“明日便是回宮的日子，您可别在吓奴婢了，順利生下小皇子，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一說起這個，楊福清的神色每每都帶着幾分不自然，她這一回也不例外，聽完嬷嬷說完話後，她抿着嘴一直撫摸着肚子。

“嬷嬷，你說我若是生不出皇子，陛下和祖父還有姑母會對我失望嗎？”

“不會，您是皇後娘娘和左相大人的家人，還是陛下親自封的貴人，怎麼會對您失望呢。”

楊福清眼底浮現一抹喜色，她語氣中帶着雀躍，“真的嗎？”

嬷嬷背着燭光，表情藏在了陰影裡，楊福清隻是驚喜的看着她想要得到一個笃定的回答，她聽到了自己帶着鼓勵的聲音。

“真的。”

楊福清聽到這句後身體完全放松下來，她靠在松軟的枕頭上幻想着自己不久後會生出一個什麼樣的孩子來，慢慢地在幻想中睡了過去。

然而就在她睡着後，嬷嬷輕手輕腳将被子給她蓋好，房間裡陡然出現一道身影，站在窗下看着嬷嬷。

“藥都給她喝下去了？”

嬷嬷福身道：“我親手喂下去的。”

黑影滿意地點點頭，将手裡拿着的錦袋扔給嬷嬷，“這是你要的東西，盡快逃命吧。”

窗戶發出輕微一聲響，寒風飄過卷起幾片落葉，剛才的黑影已然不見蹤影，隻有嬷嬷獨身站在房内，看着熟睡的楊福清。

“貴人，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