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将鑲着東珠的钗子插到桑衣腦袋上,啧啧幾聲:“瞧瞧,桑衣戴着這些還真好看呢。”
桑衣跺了跺腳,語氣就跟撒嬌似的,“殿下!新歲了該穿些與平日不一樣的衣服,您生的這般好看,打扮起來定比二殿下好看多了。”
梁頌生的極好,朱唇挺鼻,那雙鳳眼更是春波含情,眼尾綴着一抹微紅的細小胎記,桑衣每每被她這麼盯着看,都覺心跳加速兩頰微紅。
隻因她家的殿下在她眼裡絕色無雙,京中無人能敵。
梁頌在搬進冷宮前,最愛豔色,隻因母妃誇她“吾兒姝色無雙,當得起華貴豔色”,隻是後來吃不飽,母妃留下的遺物不多,除去首飾之外都被梁頌換了食物。
後來她漸漸對豔色失了興趣,哪怕如今重回公主之位,也隻愛素白雅黑。
“桑衣這話說到本宮心裡了,這些首飾賞你當壓歲錢,拿去玩吧。”
梁頌笑眯眯的,看着桑衣被她說的兩頰飛上兩片紅雲,瞪了她一眼直接跑了。
徒留她一人坐在室内,看着窗外飛鳥掠過,不留痕迹。
沒過一會兒,桑衣那副嗓子從院子外都能聽見,“殿下!宮裡來人啦,是上次塞我上馬車的福來公公來啦!”
小丫頭氣喘籲籲地扶着門框,指着外面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福來公公帶來了好多東西,說是陛下專門挑來給您送來的。”
梁頌倚着櫃子,看着桑衣這幅樣子忍着笑,“嗯,知道了。”
然後指着小丫頭坐下,給她倒了杯溫水潤着嗓子,“去把那大氅給我拿來,之後看見這種情況都穩重些,整個府裡都能聽到你的聲音。”
桑衣瞪着大眼睛,一口氣喝完杯子裡的水,手腳麻利的給梁頌披上大氅,将她包裹的嚴嚴實實之後才把人領着出了門。
“殿下,還有件事我沒來得及說,方才有位小哥說他從北疆來的,說是奉了侯爺的命令給您送新歲禮物。”
梁頌止步,偏頭看着桑衣,嗓音淡淡道:“你去将那人引至偏廳候着,我見完福來過去。”
她把桑衣指使過去,獨自去見在正廳候着的福來,到時福管家正和福來聊的正歡,見她來了後急忙迎了上來。
“殿下,這怎麼幾日不見又瘦了些?”福來滿眼心疼的看着梁頌,又轉頭過去斥了幾句福管家。
梁頌看着頗為好笑,這二人是孿生兄弟,本是福管家進宮伺候人,被哥哥福來擋了回去,自此兄弟二人隔着宮牆不再見過面。
後來因為京中出了些事,錦衛司逮了福管家要去頂罪,被福來瞧見之後保了下來,之後疏通關系把他送到這處府宅當管事的。
“行了,你一個外人在這裡訓斥本宮的管家,福來你膽子好大啊。”
梁頌幽幽道,說完之後感受到管家感激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由得為這二人的關系感到慶幸。
難為福來一個大胖子,他靈活轉身來到梁頌身邊,語氣委屈地給梁頌告狀,“殿下這話真是傷了咱家的心了,這天寒地凍的領着賞賜來,還被殿下這一頓陰陽怪氣。”
福來是個見杆就爬的戲精,對着梁頌一陣唉聲歎氣,看着這裡的下人都忍不住笑。
“這是達蘭府那邊送過來的暖玉,天冷将它墊在腿下面,腿的寒氣就不那麼折磨人了。”福來如數家珍,一件件給梁頌指着,“這個是陛下收藏的暖玉茶壺,熱水在裡面能一日不涼,您身體不好多喝些熱的。”
“這是錦衣司新織的料子,各宮娘娘都沒用上,先緊着殿下來的……這是西南副使送上來的鎮紙,您愛寫字,用着這個能舒心些…………這是…………”
福來一通介紹下來口幹舌燥,管家有眼色的給哥哥奉上一杯茶潤口,“哥,府上現在還沒有府醫呢,你勸勸殿下。”
管家勸了梁頌好幾次,說是找陛下給府裡派個大夫坐鎮,這樣以後若是她舊疾再犯,衆人也不會手忙腳亂的不知所措。
可梁頌偏生不讓,她不喜外人知曉自己太多的弱點。
宋懷玉當初送來付雲為她看診,那是看在他鎮北侯的面子上。
更何況如今府上傷藥足夠梁頌撐到宋懷玉回京,這公主府她也住不久,根本沒那個必要。
一個人生活的久了,梁頌早沒了依靠他人的想法。
管家說這話并未避開梁頌,她坐在主位上看向福來兄弟二人,“你不必開口,府醫着實沒必要,府裡的人夠多了,人再多就吵了。”
梁頌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福來也不好再開口勸,他也知道這位殿下看着好親近,實際上是最難親近的主兒。
福來擱下茶杯,摸了摸自己圓潤的肚子,對着梁頌作揖,“天色也不早了,福來就先告辭了。”
梁頌坐在椅子上揣着手,下巴放在大氅的毛領裡隻露出半張臉,在看到福來挺着肚子轉身的時候,她下意識嘴毒了一句。
“福來,你也該減肥了。”
在看到福來欲哭無淚的表情後,梁頌眉眼彎彎朝他揮了揮手,道:“福來公公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