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問這做什麼?
這些人說話怎麼回事?
怎麼都愛說着說着,話題就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彎路超車也不是這麼玩的好不好!
他就算揣上八百個心眼子,也玩不過這些老油條啊!
土撥鼠要鬧了!
啊!!!
江璟雲心裡腹诽,面上卻不顯,低頭恭敬回道:“下官廣府青縣人,幼時跟随一位孫姓夫子念書,後于府城官學求學。”
“如此,”趙學士點頭,“去年衣錦還鄉,感覺如何?”
又跳了,話題又跳了!
您老到底想問啥,直接說成不成?我年輕,骨頭軟,啥都能招。
江璟雲心裡無能狂怒,嘴上唯唯諾諾:“故裡依舊,甚好。”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趙學士嘴角微挑,一臉意味深長,“我問的是,衣錦還故裡,金銀盈幾許?”
按照慣例,朝廷會給予新科進士一段假期,允其回鄉。在此期間,那些士族鄉紳、地主富商為巴結讨好,經常不惜本金、重禮相贈,以求搭上關系。
久而久之,積習成俗,大家都默認,回鄉之日,即是家财萬貫之時。
對此,江璟雲也是知曉的。
也不是沒有送到他面前的人,隻是他全部将之拒之門外,就連宴客時,鄰裡鄉親送來的雞鴨蔬果,都會以禮金形式一一返還回去。
“哦,為何?”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一聲聲清脆的“哒哒哒”,像是在敲打人心,“古往今來,财帛最是動人心,你不喜歡?”
“當然喜歡,又不是飲風食露的仙人,”江璟雲老老實實回道,“在下一介凡人,食五谷雜糧,自然不能免俗。”
“那為何不收?”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沾上就是麻煩。”江璟雲攤手,坦然一笑,”家中雖不富裕,但也溫飽無憂。所以,還是關起門來,吃自家的飯比較香。”
瞧江璟雲氣定神閑、鎮定自若站那作答的樣子,不像作假,看來是真不覺得這算好事。
坦然承認,淡然處之。
性子倒是不錯,難怪能入那老滑頭的眼。
似是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趙學士話音又是一轉,似是不經意般提起:“說起來,我曾擔任去年科考的考官,也算的上是你的老師……”
……
第三回了,江璟雲已無力吐槽,隻是暗下決心,回去之後一定苦練棋藝,赢過張正柏不大可能,但對上蘇玉珩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下一次,赢得必然是他!
再也不想當出頭鳥了,愛誰誰來!
自暴自棄的江璟雲,放棄思考其中深意,隻麻木聽令行事,畢恭畢敬跪地叩首,行拜師禮道:“學生江璟雲,拜見老師。”
“嗯,起來吧。”趙學士接過他雙手奉上的熱茶,滿意颔首道,“你還未曾起表字?”
江璟雲搖頭。
男子二十行冠禮後,直呼其名視為不敬,故由長輩或師長賜名,稱之為字,以表其德【5】。
但江家長輩隻勉強識字,就連孫夫子,也兩人如今地位懸殊為由推辭了,所以直至現在,江璟雲也尚未取字,幸而好友們都不在意,平時三人也都是直呼其名,倒也無甚所謂。
現在問起這茬,是心血來潮,要給他起個表字?
但對方問完就沒了後話,一個人坐在那,慢悠悠将茶上的浮沫撇去,輕啜品茗,如獨處般悠閑自得。
好半晌,趙學士才出聲:“庭前劍戟朝迎日,筆底文章夜應星【6】,以後你便叫‘應星’,如何?”
江璟雲無可無不可,但上司特意賜名,還是得擺出态度來,他躬身作揖謝道:“應星,多謝老師賜名。”
“嗯,行了,書留下,你先回去吧。”趙學士揮手打發他,“既然楊皓看得上你,那沒事就多跟着學學為人處世,别再像今日這般,跟木頭似的杵在這,不敲就不動,說出去,憑白丢為師的臉。”
“是,學生知道了。”江璟雲恭敬應下,帶着一頭霧水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