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雲偷偷在背後伸手,給蘇玉珩比了個大大的贊:幹得好!
蘇玉珩驕傲地擡擡下巴,應下這個誇獎。
看着兩人在那裡打眉眼官司,說着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認識的人,仿佛自己被單獨排除在外,蕭穆琰莫名有些不舒服,他故意湊近江璟雲,問道:“認識?他誰?”
江璟雲在蕭穆琰耳邊小聲解釋:“就是之前跟你提的那個,老哎找我麻煩的讨厭鬼。之前不是有人來咱家酒樓鬧事麼,就是他幹的!還有之前考試的時候故意陷害我的事,我懷疑也是他指使的……”
“哦,好像有些印象。”蕭穆琰了然,之前在鎮上接送江璟雲上下學時,似乎有幾次遇見此人,每次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一看就非我善類。
蕭穆琰跟往常一樣,親密地給江璟雲整理衣衫,說道:“莫要搭理這種人,先去上課吧。”
“好。”江璟雲乖巧點頭。
蘇玉珩受不了這兩人的膩歪樣,搶先一步,進了書院。
“哎,等等我啊。”江璟雲見狀,忙跟蕭穆琰告别,轉身跑步跟上。
從頭到尾,兩人都沒再理會杵在那礙眼的豬頭。
“江璟雲……”謝偉才死死盯着前面,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仿佛要将其千刀萬剮,轉頭看見蕭穆炎還站在那裡看着他,“看什麼看,下賤東西。”
蕭穆琰沒理會對方的出言不遜,上下打量了下對面的長相後,就移開了視線,轉身驅使馬車離開。
官學今日不授課,主要是行拜師禮,走入學流程。
此番入學的秀才人數大約有四十餘人,其中成績名列一等的稱為“禀生”,每月能從公家領到廪米六鬥作為補貼;次一等的稱為“增生”,不供給糧食;最次為“附生”,附于諸生之末【1】。
每日辰時點到,酉時放學,中午可休息半個時辰,官學提供一頓午飯,但需每月繳納二兩銀子作為夥食費。
負責他們夫子大概四五十歲,頭戴暗青色方巾,身穿灰色長衫,身材清瘦挺拔,留着一撮山羊胡,眼神沉靜而睿智,一看就是蘇玉珩最怕的那種刻闆嚴肅的類型,看來他雖然逃過被一群古闆夫子包圍的窘境,但又沒完全逃過。
衆人對夫子躬身作揖行禮:“學生拜見先生。”
“我姓高,今後由我負責向你們授業解惑。”高夫子捋着胡須,眼神銳利地掃過一衆學生,聲音嚴肅道,“諸位能站在這裡,說明都不是平庸之輩,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忌驕傲自滿,不能則學,不知則問,若恥于問人,則決無長進。”【2】
衆人再次俯首齊聲道:“謹遵先生教誨。”
“嗯。”高夫子滿意颔首,雖然不知這些學子能聽進去幾分,最起碼現在的态度還算謙虛,“今日不授課,你們同窗之間可先互相熟悉,也可拿着書單去将書買齊,明日辰時準時上課,都散了吧。”
“是。”
先生離去後,安靜的教室瞬間變得人聲嘈雜。
蘇玉珩緊繃的身體也随之松弛下來,重新恢複吊兒郎當的模樣:“一會兒我們去哪玩玩?”
“哪都不去,”江璟雲仔細将案桌上列的書名一一記下,“先去書鋪将教材買齊,然後回家補眠、溫書。”
“啧,無趣。”
江璟雲擡眼瞅他:“你若閑得無事,酒樓開張還需要些跑堂小二,幫忙尋些手腳勤快的可信之人。”
“要幾個?”
“三四個就成。”
“行,回頭我跟管家說一聲,讓他挑幾個手腳麻利的家生子過去。”蘇玉珩應下,沒忍住又多說了兩句,“你家也可以琢磨着買幾個下人了,别的不說,單白日裡,你們個個出門做事,留你妹妹一人在家,無聊也就罷了,還不安全。”
“嗯……”這倒是個問題,以前在村裡,有堂嫂小丫她們幫忙照顧,璟林兩個也是一有空閑時間就陪着妹妹;現如今一個要跟着二哥做買賣,一個要去私塾念書,他原本是打算讓妹妹白天也去酒樓那邊,倒是忽略了這時代對女性的多重禁锢。
但若是要買人,作為21世紀經過社會主義熏陶的青年,江璟雲實在無法接受人口買賣這種事情,他有些猶豫道,“容我再想想……”
蘇玉珩點頭,他也是随口提個建議,具體怎麼做,還得看江璟雲本人的意見,“走,買書去。”
兩人走後不久,一個面生的書生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