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然唇瓣微微顫動,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看清她逐漸靠近的臉後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姚子舒那張酷姐臉徹底露出了憤怒的情緒,視線掃了眼那邊亂鬥的幾人,聲音冷的可怕:“是誰幹的?”
路子然微微搖頭,目光有些擔憂的在她的身上掃了眼,看清她脖頸上的刀口後眉心微微一蹙,微抖的指尖稍稍擡起,似乎有些僵硬地想要觸碰。
姚子舒一愣,下意識彎下了脖頸,一句安撫的“不疼”還沒出口,路子然那隻手卻已經放了下來,聲音有些虛弱道:“就算是再生也透支了血肉,況且每一次的死亡都是下一次意識迷亂的隐藏炸彈,你不宜再動手了。劇情已經發展到這了,很順利,接下來好好待着,安全的活下來,等待那個屬于你的he就好。”
姚子舒緊緊咬着唇瓣,眸光複雜:“路子然……”
她知道自己的失控是由路子然而起,知道自己被利用,也知道他現在的勸告全是出于他自己的利益。
但她可能是被路子然蠱惑了,沒辦法不為之心軟。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路子然是什麼樣的人?但這對她而言并不重要。
她好像要說什麼,但到底沒有再說。略微彎下腰将路子然抱在懷裡,搖曳着魚尾帶着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加工廠,隐沒在夜色中,隻餘下魚尾拖在地面上留下的粘液。
“等下!”
子彈都打空了,季斓無可奈何的疲憊歎氣,下定決心這次出去後要苦練槍法,随即把槍扔到了一邊。她忍無可忍,暴喝一聲試圖轉移他們的注意:“你們沒注意到路子然已經不見了嗎?”
三人當然聽見了,但壓根沒有一個人有絲毫停頓。季斓煩躁地躲開撲過來的小九,拽着他的衣領把他推到鄭成德的身上,氣喘籲籲道:“你們真不要臉,三個成年男人圍攻我一個女生。”
小九和鄭成德雙雙搖晃了一下才站穩,趙安又緊接着掄起拳頭。
“沒襲擊你那躲在一邊的小男朋友已經是我們的道德水準高了。”趙安道。
季斓側身一躲,利索的将他手臂反剪到身後又一腳踹向他的屁股把他踹遠,抽了下嘴角:“你們要車輪戰累死我?”
一旁被忽略的林則安看着飛到自己腳邊的槍,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彎下了腰,将它撿了起來。
三人聽到季斓的話後面面相觑,其中小九都累的吐舌頭了:“季斓,你是怪物吧?怎麼現在還有力氣的?”
季斓翻了個白眼,随口提了個建議:“要不這樣,我們暫時休戰,都歇歇吧。”
“你當這是菜市場讨價還價呢?”趙安氣惱于她死到臨頭卻不自知的自信,感覺這是一種對自己的輕蔑,簡直跟路子然那個毛頭小子一模一樣。他把原本擔憂季斓奪走武器的考慮頓時抛在了一邊,将掌心憑空出現的匕首牢牢地握在掌心,憤怒道,“受死吧!”
中二病發作的中老年人。
季斓在心裡評價道,還在心裡思量了下這三個人究竟是什麼角色,到底是出于劇情還是私怨的原因對自己緊咬不放?
在又一場亂鬥即将降臨之前,鎮長沉穩的聲音出現在加工廠中。
“這是做什麼呢?”他對眼前的場景似乎并不意外,驟近的腳步聲平穩極了,“外來的記者、鎮上魚類加工廠和化工廠的廠長……居然還有鎮上的記者,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加工廠和化工廠的廠長,鎮上的記者?
這三個人的身份驟然明晰了。
敢情這個劇本裡隻有自己在明,剩下的人都是在暗,都能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預備伺機而動呢。
趙安像是找到了依仗,匆匆上前走到鎮長身邊,一臉正直地控訴道:“我就說外來的記者會壞事,他們撞破了我們鎮上的秘密,我們不能讓他們跑了啊!他們可是記者,待會兒拍了些什麼不該拍的宣傳出去,我們可就都完蛋了!”
鎮長作為唯一“領導”,他的臉上掠過仿若思索的神情。原本在冰櫃裡安靜下來的人魚在看見他之後又一個接一個的躁動起來,開始用力地撞着玻璃櫃門。
“欺瞞!謊言!”
清晰入耳的詞句從變形的嘴中艱難吐出,包含着恨與怨。
“不能殺了他們。”鎮長眼眸微微眯起,冷冷地掃了出聲的趙安一眼,“他們是外面派來的記者,死了我怎麼交代?他們隻是來采訪一個平和的小鎮,不是去戰地進行考察。”
趙安眸中閃過不忿,但到底沒說什麼。
“先把他們抓起來送回‘有魚’旅館,記得要‘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鎮長命令着,看向季斓的臉上帶了絲無奈的微笑:“我都說了晚上不要出來閑逛,記者小姐怎麼不聽話呢。”
季斓唇角彎起虛假的笑:
“現在這樣,也隻能客随主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