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亞娜自覺自己應該算一個較為成熟的文字工作者,能夠用筆墨很好的表述自己的所思所想,但面對卡麗絲塔,她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辦法用言語來形容出自己在那刹那的心緒難平。
熾熱而洶湧的愛如火花迸濺,灼着她跳動的每一根血管。
可能是血管被轟然而至的愛灼到破損了,燙出了暗沉的黑,燒出了髒污的灰。惡念從血管壁一絲絲滲入了流淌的血液,随着心髒的每一下跳動迅速抵達身體各處。
于是每一個器官都叫嚣着占有。
好想聽卡麗絲塔小姐用誠摯柔和的聲音再一次誇贊她,好想讓卡麗絲塔柔軟溫熱的掌心再一次撫觸她。
還想擁抱她,還想親吻她,還……
還想愛她。
可是卡麗絲塔小姐如此的美麗、如此的善良、如此的高貴,她這種平庸到絲毫不惹人注目的人,該怎麼才能擁有她?
而當她從奧蘭迪跟别人的談話中無意得知蘭特公爵虐待他那年輕的妻子卡麗絲塔時,她的内心更加的焦急了。
得知蘭特公爵猝死的死訊時,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卻更加急切地渴求着卡麗絲塔能為她所有。她會拼盡全力疼她、護她、愛她。卡麗絲塔小姐不需要其他人,她隻要有自己就夠了。
正當希亞娜為此苦惱之時,機會來了。
那群垃圾、渣滓和廢物們。
她籌謀好了一切,讓美麗的公主隻能身在孤島,然後她再如救世主般出現将公主拯救。
這樣她就能成為公主唯一的王子。
然而天衣無縫的計劃被打亂了。
“可惜小姐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公主。”季斓對這稍顯扭曲的感情沒有給予絲毫評價,眼睛看向了一旁凝眉的卡麗絲塔,輕聲道,“小姐是最厲害的小姐。”
“是啊,是一朵帶刺的玫瑰。”這種時候約翰還不忘說一些招人惡心的話。季斓禁不住又踹了他一腳,惡寒道,“閉嘴。”
這個劇本真是讓她時常生理性的犯惡心,下次就算讓她去面對什麼奇行種喪屍這種東西都行,她完全不想再經曆這種心口被潑髒水的惡心了。
卡麗絲塔出神了好一會兒,相對于面對那幾個男人,此時她的臉上沒有怨怪,隻有稍顯迷茫的不解。
季斓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這下好了,本來就隻懷疑奧蘭迪一個人,這下又帶了個希亞娜。
“卡翠娜。”
她的語氣難掩低落,眸光是有些濕潤的神傷。
“我做錯了什麼嗎?”
季斓微微一愣,回神後堅定地搖了搖頭,字句認真:“沒有,小姐,您什麼都沒有做錯。是他們,他們做錯了。不管是出于何種緣由,錯了就是錯了,您可以選擇不原諒。”
“别因為憐憫和心軟原諒傷害您的人,這對您不公平。”
卡麗絲塔顫了顫眼睫,許久後抿着唇,輕輕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季斓舒了口氣,回頭就對上布魯斯略帶怨念的目光。
季斓絲毫沒有愧疚呢。
卡麗絲塔把頭埋在了季斓的肩窩,消化了一下這件事才重新擡起了頭,對着季斓有些關切的視線微微彎了下唇,示意自己無礙。
她重新站直了身,再度舉起了燭台,結結實實地敲暈了約翰和布魯斯。
布魯斯倒不是沒有掙紮的機會,但他确實有點累了,認命地任由她再一次把燭台掄到了自己的腦袋上,頭一歪,總算昏死過去。
算是解脫了。
“卡翠娜。”
聲音裡含着的,唯有釋然。
沒有複仇成功的愉悅,沒有歇斯底裡的哭嚎,什麼都沒有。
那雙平靜又時含哀傷的眼溫和地注視着這一切,比起說複仇,她更多的或許是向自己要一個早該到來的公道。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将布魯斯寫下的自白書撿起,嗓音溫吞:“我們走吧。”
季斓不解但聽話地跟上她的腳步。
然後看着她點燃燭台,又用點燃的燭台點燃了古堡。
兩人站在古堡外,靜靜地看着沖天的火光。
“我喜歡這場煙花。”
卡麗絲塔淺笑着,那雙漂亮的明眸被火光點的很亮。
“你會覺得我過分嗎?”沉默良久,她突然開口,“凱琳娅和愛洛瓦,她們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