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運氣啊,這可是著名的‘美夢成真’牌。”方珂很捧場,仔細解說:“抽中這張牌,就說明你接下來不管是事業還是感情都會一帆風順,收獲好運。”
“真的嗎?”李恬看着那一堆牌躍躍欲試。
江渺低頭看向手中的牌,從心理學的角度說,這不過是種潛意識的投射,但方珂提供的情緒價值太足了,把這張牌誇得運氣滿滿,有種好事馬上就會發生的錯覺,讓人心情愉悅。
因為争吵堆積的情緒,仿佛因為好運的介入撬開一個小口,将快要膨脹爆炸的壓抑悄悄釋放。
比起江渺的無所求,李恬是帶着問題抽牌的,她沒提名字,但年輕的女孩就那麼點心事,卡牌顯示她的愛情道路坎坷。
這對情窦初開的小女孩打擊太大了,方珂暖心安慰:“其實事在人為,你想要它怎麼發展,都是你的選擇。”
隻是選擇往往多樣,李恬對待感情擅長逃避,待人走後悶頭吃了兩口蛋糕,“那書我到現在都沒寄給他。”
不是不想寄,而是不知道怎麼寄,“他還說,會給我回禮。”
這已經遠遠超出普通網友的界限,交換地址本身就是一種隐私,盡管從李恬的視角她一直把林晨當作crush,瘋狂試探,但當對方有意往那條線靠近的時候,李恬又像受驚的小兔子立馬蹦了回來。
簡稱,有賊心沒賊膽!
“不過我在學校已經看完你的書了,這樣在我這放着,應該也不算浪費吧......”
畢竟是特意拿給江渺特簽過的,現在卻隻能窩在她的手裡,李恬怕她不信,“真的,我最喜歡那個到處去旅遊的婆婆。”
“但是又覺得她挺可憐的。”李恬班垂下眼簾,“隐忍了丈夫兒子那麼多年,才終于放過自己。”
那是江渺書裡篇幅很短的一個小故事,卻也是那本書的名字來源,忍受了丈夫和兒子無盡索取半輩子的女人,終于在生病的那一年毅然決然地離開,踏上‘逐風’的旅程。
懦弱和勇敢是完全相反的行為,卻是江渺書裡每一個人的人生基調。
逃避過,但依然勇敢。
江渺笑了笑,把方珂留給她的那張‘聖杯九’推過去,“反正總要後悔的,還不如跟着心走,當下的事情當下做,就算有一天回想起來,應該也不會那麼遺憾。”
算不上是什麼鼓勵的話,李恬低頭看着那張卡牌,鼻子卻忽然感覺酸酸的,“就是不太喜歡這樣的自己,感覺被一個人扯着情緒跑很丢臉。”
暗戀的通病,先喜歡上的那個人總是容易被動影響,哪怕對方什麼都沒做。
“那就跑快點好了,足夠快的時候,它就追不上你。”
“什麼意思?”
江渺撐着下颌,攪動杯裡的茶水,眼底露出一絲淡漠,“要不丢掉,要不然就想辦法得到。”
把主動權重新拿回來,告訴自己得到和失去都是一種學習。
還是二選一,李恬撇了下嘴角,“就是因為既舍不得丢又得不到才糾結啊,如果我像你一樣,就不用擔心這些問題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對漂亮的女孩有優待,更何況江渺還擁有那麼多東西,優越的經濟條件、聰明腦袋和足夠拿得出手的學曆,自卑好像注定與她無緣。
李恬很認真地問:“你這樣的人會煩惱嗎?”
江渺失笑出聲:“當然有啦。”
李恬震驚:“不是吧,你們都那樣了,你還沒拿下他?”
又是接吻,又是貼在耳邊講悄悄話,這明明都是戀愛中的人才會做的事,李恬也想不出其他原因,江渺這種什麼都不缺的人,除了能吃愛情的苦,還能有什麼煩惱。
江渺沒解釋,順着她的話說:“對呀,難追死了。”
李恬微微皺眉,心裡對陳南嶼有點不滿,但仔細一想,感情面前還真是人人平等,晃晃腦袋,三下兩口把剩下蛋糕吃完,“算了,男人真煩,走,我帶你去玩。”
藍灣鎮江渺隻逛了一小部分,聽到李恬這樣說,還以為會帶她去一些尋求刺激的地方,但李恬卻常常做出一些不合她外表的舉措,看着是個火爆的性子實則相處起來還是個小女孩,以至于李恬把她帶到那個露天攝影展的時候,江渺都愣了幾秒。
“你喜歡這些?”
不是炫技宏大的自然風景,也不是什麼時尚晦澀的大片,而是一張張充滿溫度的經典人像。
光影錯落,風拂過樹梢沙沙作響,那些照片就疏落有緻地擺在草坪上,有立體折頁狀,也有用A字架排列呈開,或者直接因地制宜懸挂在樹木間,引領導覽的路線由一塊塊彩色小磚連接。
李恬偏過頭,有些不信:“不是,你真不知道這誰拍的?”
“沒寫啊。”
門口隻寫着這次攝影展的主題——“紋路”。
并沒有表明這是誰的作品。
李恬被她的實誠哽了一下,“算了算了,反正不要錢,随便看吧。”
兩人順着彩色小木磚的引導往裡走,今天周末,來看展打卡的人不少,江渺把每一幅畫的簡介都看得很仔細,一路下來,與其說是攝影展,不如說更像是藍灣鎮的一本立體書。
攝影的主體都是藍灣鎮的當地村民,一張張生動羞澀的笑臉在鏡頭前展示他們引以為傲的手藝,臉上、手上的紋路清晰可見。
事實上還遠遠不僅如此,背景被風化的石磚房,被風吹彎的麥子,斑駁的古樹藤條,小孩手裡拿着的糖果......
‘紋路’無處不在。
“原來是這個意思。”
江渺說完沒聽見李恬的搭話,回頭沒看見她的身影,尋思可能又去哪裡打卡拍照了,一個人順着路線走到出口,卻意外看到了陳南嶼站在外面。
陳南嶼愣了一下,主動向她走來,“你怎麼在這?”
江渺深吸一口氣,“陳南嶼,我想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如果你隻是站在店主的立場,沒有資格過問我的生活。”
她要去,想去哪,做什麼,都和他沒有關系。
日光下,那影子又朝她靠近了點。
江渺垂下眼不再看他,轉身走到一旁給李恬發消息,卻不想出口突然蹿出一個小孩,她下意識往後面躲開,鞋跟好像碰見了什麼東西。
下一秒——
彩色小磚一塊接一塊,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全部倒了下去。
江渺僵硬住,下意識擡頭望向陳南嶼:“怎麼辦?”
腦袋完全空白的瞬間,江渺感覺有人牽起了她的手。
陳南嶼簡短的話落在燥熱的空氣裡。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