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榮回家路上買了點馄饨打包帶回來,許衿聽到聲音去開了門,見到熱氣騰騰的夜宵,眉眼間總算有了點笑意。
“爸,你最近天天加班,很忙嗎?”
一提這個許正榮就無奈歎氣:“你媽媽最近忙學校的事,爸爸明天還得出個任務……南區銀座商廈裡出了起命案,疑似是連環案,所以明天……”
許衿握着筷子的手一頓,但僅僅隻是一秒她就又低着頭小口吃着:“沒事,醫院我可以自己去,反正都是老熟人了,你出任務……注意安全。”
許正榮滿臉愧疚,感覺虧欠許衿太多,他年輕的時候就是市局裡的骨幹,沒幾年就當上刑偵大隊的隊長,破獲的案子不說上千也有幾百,所以經常沒時間好好陪伴家人。
許衿四歲那年上幼兒園,有一天林雅因為學校開調研會沒法去接小許衿,匆忙打電話給許正榮,卻沒想到小姑娘見到許正榮以後張口就說不認識,又哭又鬧,最後甚至還報了警,鬧了好大一場烏龍。
“我今天下班的時候,在局裡遇見小珩了。”許正榮突然說,“謝珩你還有印象嗎?那孩子現在張開了啊,以前是個毛頭小子,現在看着倒有幾分模樣。”
許衿内心沒有太大波瀾,哦了一聲就低下頭繼續吃飯。
許正榮也察覺到她情緒有點不對,于是趕緊住了口,洗澡去了。
夜晚的天空上繁星閃爍,明亮的月光挂在上面,從窗戶往外探出頭,正好能看到那邊的海。
許衿靠在窗邊,眼睛看向那片海,仿佛又穿過海,延伸到更遠的地方……
曾經也是這樣一片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倚着巨輪的圍欄往下看,水面仿佛頃刻間被賦予神奇的魔力,讓人看了總忍不住想要往下跳。
那段記憶的細節已經模糊了,深不見底的大海,沒有一片雲彩的天空,扶在欄杆上纖細潔白的手指……
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來,一把挽上許衿的胳膊,聲音如名字,幾乎能甜出蜜來:“怎麼在這裡發呆啊,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許衿笑着點點頭,随即又皺了皺眉頭:“蜜蜜,我太緊張了,等會可能發揮不好。”
還不等白裙女孩答話,另一邊就有兩個工作人員走出來:“許衿,田蜜,可以入場了,去後台準備一下吧!”
……
許衿猛地打了個噴嚏,發現眼眶有點濕,她随手抹了一把臉,又順手拉上窗簾開了燈,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指尖開始無意識顫抖,心裡也莫名煩躁起來。
意識到可能是病情又發作,她輕車熟路地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小藥瓶,從裡面倒出幾粒藥吞下去,動作不太穩,甚至還掉了幾片藥片,吃完後坐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會物理題,感覺心裡稍稍平複下來。
這種情況許衿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全無睡意,又怕許正榮看了擔心,她把房間的燈關了,隻開了一盞小台燈,背了會課文,又把數理化的錯題鞏固了一遍,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了。
許衿半點睡意都沒有,心跳還是有點快,經驗告訴她如果現在睡覺的話大概率會做噩夢。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許正榮說下班的時候遇到謝珩,他去警局幹什麼?明明下午還見過,莫名其妙消失以後晚上人就去了警局?
許衿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擺弄圓珠筆,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該不會是去報警有人刮蹭了他那輛天價車不賠償吧?
她彎了彎唇角,被剛才的想法逗笑了,想着想着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再一睜開眼,天已經亮了,這一晚她趴在桌子上睡得腰酸背痛,渾身的關節都疼,臉上還被硌了一個印子。
桌子上擺滿了鋪的亂七八糟的書,簡單一收拾,又算了算時間,不到八點的時候嘴裡就叼着一包奶出了門。
在電梯裡接到林雅的電話:“衿衿,出門了嗎?打車記得帶手機,你平時不拿手機,今天可不能忘了。”
“我知道了,媽。”許衿應聲,又發現信号不太好,“你們學校事情也挺多的吧?快去準備吧,不用擔心我這邊,就是去看個醫生,中午就回來了。”
“行,等會媽媽手機可能聽不見,有什麼事就給你爸打電話。”
“好。”許衿出了電梯,把喝完的袋子順手扔到路邊的垃圾桶,“不說了媽,我到小區門口了,先打車。”
電話那頭能聽到嘈雜的人聲,想來林雅應該也很忙,實在放心不下才打了這個電話,許正榮一早就出現場了,她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打擾他。
就在這時,許衿腳步蓦地一頓。
她看到,在小區門口的綠化帶旁邊,謝珩換了一身行頭,寬松的白色襯衣和牛仔褲,腳上踩了一雙平時都不怎麼見他穿過的運動鞋,此時正雙手插兜,背對着她的方向低頭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