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回去後,她得去一次薄家。
胡思亂想間,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天色終于漸漸暗了下來。
李餘袅化作鬼影,感知了一番自身鬼氣的方位,确認了位置,便急速朝那邊飛去。
得知弗倫達有治療屍毒的藥物,李餘袅第一時間就在弗倫達和馬車上留下了一絲自己的鬼氣。
擔心鬼氣對弗倫達造成不好的影響,她沒有放太多,方位于是略有模糊,但馬車的位置是清晰可見的。
穿過一小段樹林,沿湖邊一路向前,李餘袅的眉頭越皺越深。
原本應該清澈見底的湖泊現今一片渾濁,湖邊堆滿了散發惡臭的垃圾,連帶湖周被污染,地上寸草不生。
李餘袅看在眼裡,也隻能無奈地歎口氣。
蓦地,湖邊兩道人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一男一女兩道身影緊緊抱在一起,抱得那樣緊,離遠了看像是一個畸形人的程度。
李餘袅不忍直視地别開眼,不是......談情說愛一定要在這臭氣熏天的湖邊嗎?
正要加速略過,不想那兩人忽而畫風一轉,男人反手掏出磨尖的石塊,狠狠抵住女人的脖頸!
女人像是吓傻了的模樣,任憑男人行兇,沒有反抗。
黑暗裡看不清兩人的神情,眼見男人要劃開女人的脖子,李餘袅趕忙上前阻止了他的動作。
石塊被拍飛出去,落入湖中,沒有濺起一點水花,咕噜噜沉了底,男人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李餘袅處理完行兇者,轉眼想要安慰女人,卻見她滿臉淚水,憋紅了一張臉:“你幹什麼?!”
女人臉上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情緒,反而滿是憤怒。
李餘袅一愣,蹙眉道:“他要殺你。”
“我知道!”女人神色崩潰,蹲下扶起男人,顫抖着手探了他的鼻息,“不要......不要阻止我們了。”
既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李餘袅就沒有旁的理由管這閑事,她點點頭,準備離開。
女人埋頭進男人頸窩,淚水沾濕了男人破舊的衣服,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達姆伊,為什麼我們是達姆伊?我隻想和你安安穩穩在一起,為什麼達姆伊就要活得牲畜不如??到底是為什麼啊——”
李餘袅腳步一頓,隻覺胸口發悶,心間染上一層厚厚的陰霾。
她沒有回頭,一步步遠離了這對甘願赴死的有情人。
階級的存在本就不公,有不公就會有鬥争,這不是她可以影響或拯救的。
穿過淪為垃圾場的湖泊,李餘袅感覺到鬼氣距離自己已經很近了。
擡眼一看,與先前髒污貧窮的環境不同,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繁華的世界。
脫離了漿水泥巴糊成的矮屋,一眼看去,清新的道路、各式漂亮的建築、穿戴齊整的居民。仰望同一天空,呼吸同一空氣,僅隔一條湖泊的距離,卻是天堂與地獄兩重天。
李餘袅深吸一口氣,甩甩頭摒除雜念,開始仔細感知鬼氣的方位。
方位在......眼前?!
一片陰影籠罩了李餘袅全身,她擡眼,高揚的馬蹄與她的眼瞳之間不過一公分距離。
作為人類的本能讓她下意識蹲下身護住頭,預想中的疼痛沒有降臨,馬車呼嘯着往前,在一處房子前停了下來。
過度的緊張使得李餘袅頭昏眼花,她抿唇平靜了一會才跟上馬車。
馬車上已經沒人了,李餘袅往上空飄去,穿過牆面,看到了坐在房裡說話的兩人。
令人驚喜的是,弗倫達就在這裡。
坐在弗倫達對面的是一個身着白裙的金發少女,少女面容姣好,綠色的眼睛像一灣春水。
與美好的樣貌有異,李餘袅發現了附在她身體上鼓脹濃重的黑氣。
像是一顆壓縮到極緻,随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弗倫達支起一腳搭在椅子上,斜睨着對面,“好些了嗎?”
金發少女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弗倫達不耐道:“好還是不好?”
少女遲疑着,緩緩點了點頭。
弗倫達指尖捏着一顆小小的黑色藥丸,立馬就要起身,“我去獻給女皇。”
聽聞此言,少女反應極大地拉住了弗倫達,一時不察,藥丸從指尖掉落,因體積太小,怎麼找都找不到滾去了哪裡。
弗倫達暴怒,斥道:“你做什麼?看看你做的好事!藥沒了,拿什麼獻給女皇!”
少女臉色灰敗下來,捂唇想要嘔吐,她眼中盈滿了淚水,拉住弗倫達的手被大力拍開。
“我管你做什麼?弄丢了藥,你就等死吧!”
弗倫達放下狠話,不再理會跌倒在地的少女,摔了凳子氣沖沖離開了。
少女倒在地上咳嗽不止,漂亮的綠眸染上死氣,變得灰蒙蒙的。
她用盡全力撐起上半身,顫顫巍巍摸索着,還在尋找那顆不知去向的藥丸。
一陣冷風吹過,屋裡的燭火熄滅了,周圍陷入一片黑暗。
少女沒有放棄,也沒有重新點燈,依然神經質地趴在地上不斷搜尋。
屋外有腳步聲靠近,少女收緊手指,以為是弗倫達折返回來,仰頭看去。
清冷的月光下,陌生的異國少女低下身,朝她遞出一隻手。
“需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