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姐說是誤食了毒草。”

卷發女子奇怪于她嚴肅的反應，歪歪頭道：“......你不是一向和梅姐姐不對付嗎？怎的突然關心她。”

李餘袅一愣，很快整理好表情，“什麼對不對付的，我就是看那幾個孩子嘴邊有血，擔心她們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有血？！”卷發女子的神情認真了許多，皺眉道：“我去看看。”

李餘袅點頭。

卷發女子離開後，她擡頭看了眼天色，空中烏雲密布，雷聲滾滾，看上去即将要下雨的樣子。

正這麼想着，下一秒，一滴微涼的雨水落在了李餘袅仰起的臉上。

淅淅瀝瀝的雨逐漸下大了，空氣中滿是清新的草露味道，李餘袅才将老人轉移至屋内，就看到早起的住民已經戴上鬥笠，出門幹活去了。

大雨沒能阻止衆人外出的腳步，李餘袅坐在老人身邊，望着雨幕出了會神。

直到一聲尖叫拉回了她的注意，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入目是滿臉怒容的卷發女子。

她臉色鐵青地大聲說着什麼，在她對面，中年女子低下頭，看不清神色。

周圍還未離開的男男女女也望向那邊。

李餘袅站起身，不動神色朝兩人靠近了一點，終于聽清楚了她們說的話。

“......還帶回來，若是讓部落裡其他人都染上了可怎麼辦？！”

中年女子聲音疲憊，“餘大師......會有辦法。”

“餘奶奶？”卷發女子更怒了，“原來是為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氣閉上眼，用指節揉了揉眉心。

中年女子掃了眼昏迷的孩童，咬牙道：“聽說會有弗倫達經過，大不了我冒雨跪地求人！”

卷發女子睜大眼，“你......你瘋了？！”

中年女子搖搖頭，左手緊緊攥着右手，“不能不管啊達姆伊。”

金國劃分有嚴格的等級制度，格盧戈斯代表皇室、弗倫達代表貴族、亞魯吉代表庶民、達姆伊代表貧民，下級需對上級保有絕對的服從。

中年女子此舉，若是擾了弗倫達心煩，揮揮手便能讓她從世間消失。

她下了決心，不再聽卷發女子多言，拿起布條為孩子們細細擦拭臉上的髒污。

卷發女子跺跺腳，摔門回到老人身旁，埋頭進臂彎前，李餘袅察覺到她眼角有晶瑩閃過。

天氣陰沉沉的，壓得人心裡喘不過氣來。

中年女子擦淨了身體，換了套幹淨衣服就打算出門，出門前，她松開緊蹙的眉，一一親吻過孩子們的額頭。

悄聲關上門，中年女子轉過身，猝不及防撞上了身後的人。

李餘袅退後一步，咧嘴一笑：“梅姐姐。”

中年女子警惕地貼上房門，“幹什麼？”

李餘袅：“我和你一起去。”

中年女子一愣，上下掃視她幾眼，撇過頭道：“不必了，我自己去。”

此行兇多吉少，她不願牽扯旁人，即使是她尋常不怎麼喜歡的人。

李餘袅伸出一根手指，“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回不來，我或許可以逃回來替你照顧孩子們。”

中年女子：“你不是不喜歡孩子嗎？”

李餘袅：“......”

她笑容一僵。

中年女子回頭看了眼門内，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輕聲道：“可能會搭上性命，你自己決定好，還是想和我一起去的話就跟上來吧。”

說罷，她披上外衣，戴上鬥笠，先一步沖進雨裡。

卷發女子側頭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

中年女子悶頭走出一段距離，忽而洩氣般耷拉下肩，行走的速度慢了下來。

雨滴不斷打在鬥笠上，幾乎讓她聽不見周圍的其它聲響。

果然......

一隻手拍在她左肩，待她回頭去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李餘袅露出一雙藏于鬥笠陰影下的眼睛。

“我可不認路哇姐，我跟你走，你千萬别迷路了！”

中年女子面無表情地繼續向前走，隻嘴角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

李餘袅仰起頭，對上屋檐上似鳥雕像的眼瞳。

穿過林木茂盛的森林，兩人來到一座恢弘的......寺廟面前。

寺廟金頂白身，搭配有多色陶瓷和華麗拼花圖案，一樁慈眉善目的佛像置于金頂前，即便身處朦胧的細雨中，依舊顯得莊嚴不可侵犯。

耳邊傳來隐約敲木魚和誦經的聲音。

李餘袅停住腳步。

中年女子以為她懼怕，貼心地安慰道：“我也十分敬畏弗倫達，我們就藏在這裡吧，到時候我出去請求就好，你好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