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局蔔算吉日在十日後，巧在千秋節周，皇上龍顔大悅，命兩人即日完婚。

聖旨一下，薄家從上到下都忙碌起來，薄無葉反而成了最清閑的那個。

她恹恹地趴在窗沿，耳邊主堂傳來的道賀聲絡繹不絕。

薄無汩站在屋外敲了敲門，不想門根本沒關，他一進來便看到各色禮箱堆滿了室内，薄無葉沒有整理，隻是看着窗外發呆。

“怎麼不開心？”

他溫和的聲音響起，薄無葉側頭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翎王府的人來了。”

薄無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那日把話說成那樣，翎胥王還派人來送賀禮，不愧是皇家人的體面。

薄無汩道：“是翎王妃。”

辛乙？

不願去主堂應付，薄無葉托薄無汩給辛乙帶話在後屋花園見面。

寒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比人先到的是止不住的咳嗽聲，薄無葉站在園中往外看去，辛乙披着一件碧色披風走來，她身邊隻帶了一個小丫鬟，丫鬟捧着帕子攙扶着她，一臉擔憂。

她趕緊上前，見她過來，辛乙蒼白着臉露出一個微笑。

“這是怎麼了？”

薄無葉托住辛乙另一邊肩膀，問她身邊的小丫鬟。

小丫鬟張了張嘴，被辛乙打斷道：“無礙，多久沒有見面了，我們去哪裡坐坐吧。”

園中池塘邊有橋亭，兩人落了坐，小丫鬟垂首退至亭外。

“好久不見，不曾想再見竟是你要嫁人的時候。”

不知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麼，辛乙瘦了很多，英氣十足的臉因病顯得格外虛弱。

“辛姐姐，你這是......病了？”

薄無葉猶豫片刻，還是問道。

“......”辛乙掩唇低咳幾聲，不願在自己身上多做讨論，道了聲無事。

盯着她的臉看了看，辛乙笑道：“将要成婚怎的看不出高興？不喜歡他？”

薄無葉搖搖頭：“沒有。”

“聽說這婚事是十三皇子在殿前冒着掉腦袋的風險求來的。”辛乙說：“有人進言你們在宮中摟摟抱抱，殿前失儀。”

還有這事？薄無葉愣愣想起燕伋的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辛乙歪頭看着她，忽而褪下手腕上的镯子交到她手裡，“那些是王府的賀禮，這個是姐姐單獨給你的......不算什麼貴重的東西，不要拒絕。”

薄無葉推拒的動作一停，“可是......這太貴重了。”

辛乙合上她的手，微笑正要說話，驟然被急切的咳意打斷。

一股涼意襲來，她打了個冷戰，隻來得及用帕子捂住口鼻，咳嗽怎麼也止不住，她的臉上漲得通紅，劇烈得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薄無葉幫她順了順背，情況沒有得到絲毫好轉。

最後還是丫鬟上前，捏着辛乙兩頰往她嘴裡塞了粒藥丸，她的咳嗽才漸漸止住。

卸了力，辛乙倒在丫鬟懷裡喘着粗氣，看上去已然有些意識不清。

丫鬟艱難地躬身道：“薄姑娘，王妃身體不适，我先帶她回去了。”

薄無葉看着辛乙酡紅的臉，擔心道：“我叫大夫來看看再走吧。”

丫鬟搖了搖頭，又鞠了一躬，匆匆半抱着辛乙離開。

薄無葉站在亭中目送兩人離開，心想隔天再偷偷潛進翎王府看望辛乙。

卻不想，這一别竟是永别。

......

為各種如适配婚服、挑選配飾等雜事所擾，直到婚前三天薄無葉才有時間偷溜出府。

戴上帷帽來到翎王府，府中大門緊閉，門前樹上歪歪扭扭挂着一截白绫。

仔細似乎能聽到尖細悲切的哭聲。

薄無葉本能感到一絲不對勁，恰好這時，一名穿着素服的女子提着竹籃出門，她低着頭，額發掩蓋下的眼睛紅腫。

一道黑影遮住了光亮，女子擡頭看去，薄無葉掀起網紗，對她眨了眨眼：“你怎麼了，辛姐姐在嗎？”

不想女子愣愣地看着她，眼裡流下一行清淚。

薄無葉的心緩緩下沉。

“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