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寂靜無聲,目之所及處一片黑暗。
一道黑影自屋頂落下,半跪身彎下腰,“主子,人跑了。”
稀薄的月光映出屏風後輪廓清晰的側臉。
“跑了?”低沉的男聲傳出:“怎麼回事?”
黑影的頭愈加低了下去:“有人混進我們的人裡,提前劫走了他。”
男人笑了,聲音裡卻沒有多少笑意。
“你們幾個,”他的手指點了點桌面,“這些年過得太好,疏于訓練了是不是?”
黑影沉默片刻,沒有辯解,“請主人責罰。”
“去刑事領罰,其他人繼續搜查他的下落。”
“是。”
領了罰,黑影就該退下了,可男人遲遲沒下命令,他隻能保持原姿勢待命。
又叩響幾下桌面,男人略顯猶豫的問道:“有薄無葉的消息嗎?”
黑影答:“暫時沒有。我們的人搜遍了榮城,薄無葉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憑空消失。”男人一字一頓重複他的話,真情實意笑了起來。
須臾,他的笑聲驟然一頓,沉聲道:“不用我教你怎麼做。”
“是,主人。”
“下去吧。”
“是。”
......
一舟漸漸恢複意識,耳邊是流水滴落的滴答聲。随着意識蘇醒,冰冷潮濕的體感令他打了個哆嗦。
左胸連帶側臉那塊火辣辣的疼,他似乎是被不怎麼溫柔地扔在這裡。
不急着站起來,一舟趴在那裡,靜靜傾聽周圍有沒有其他人的心跳或呼吸聲。
空洞急流的風聲、不遠處潺潺的溪水流過、地下不甚清晰的嗡鳴聲......以及耳邊不斷落下的水滴聲。
鼻尖有腐爛物混合着青苔的氣味。
是山洞?
有人趁着镖隊抵禦外敵打暈了他把他扔到山洞裡?
那人的目的是什麼?
一系列問題盤桓在一舟腦海裡。就體感溫度和亮度來說現在應該還在深夜,也就是說距離之前的時間不算太久,綁走他的人沒有帶他去很遠的地方。
久久未聽到人聲,一舟摸索到身後尖銳的石頭,慢慢磨開綁在手上的麻繩。
“噗嗤。”
身前忽而有人低笑一聲。
一舟動作一頓,背後頃刻間浮起一層薄汗。
他沒有聽到呼吸聲,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接着,身前傳來鞋底落在地上的聲音,似乎是從上方跳下來,腳步聲接近,有人停在一舟面前,他的影子擋住了微弱的光亮。
感覺到那人不算友善的目光,一舟定下神,決定先裝暈。
那人又哼笑一聲,一腳踢在他擦傷未愈的肩膀上。
“唔!”
猝不及防痛呼出聲,一舟蜷縮起身子,因劇烈的疼痛不住發着抖。
“啧,真不抗揍。”
沒什麼情緒的男聲響起,他蹲下身,扯起一舟後腦的頭發,左右仔細觀察了他一番。
頭皮被扯得生疼,一舟咬牙問:“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一點都不像。”男人嘀咕了一句,扔下他的頭發,轉身前行幾步坐下,“我呢,是你舅舅。”
一舟冷笑道:“我沒有舅舅。”
“哎哎,小兄弟說話注意一點。”嘴上不樂意,他的聲音卻沒有多少怒意,轉移話題道:“你跟着那幫镖客要去哪裡?”
一舟不答:“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事?舅舅關心侄兒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一舟的聲音冷了許多:“滿嘴謊話,你到底要幹什麼?”
男人也不管他的态度,“嗯......你想不想知道你母親在哪?”
“什麼?!”一舟彈起身,因為沒有支撐點倒了回去,“是你綁走了我母親?!”
男人不悅道:“怎麼說話呢,我隻是問問。所以你不想要知道你母親的下落?”
一舟深吸一口氣:“我想知道,你說。”
“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男人聲音帶笑:“先和舅舅說說,為什麼和一幫镖客在一起?”
一舟還沒說話,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還有,和一隻......鬼?”
話音落下,周圍的一切仿佛被按下暫停鍵,水滴聲格外清晰。
一舟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直到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可愛的侄兒,你不會不知道吧?”
一舟抿抿唇,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母親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