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婉玉圍觀全程,心中發緊。
老皇帝這人真是,現在已經開始明着給衆人提醒,他不爽太子了嗎?
見老皇帝走了,紀婉玉驅馬追上去,心神卻還在身後的太子身上。
垂眸時,眼底是誰都沒有發現的冷漠。
這樣也好。
老皇帝做的越多,太子就越能狠下心。
他們,也不用擔心被卸磨殺驢。
“愛妃在想什麼?”
紀婉玉正想該怎麼聯系太子,老皇帝的聲音就在耳邊炸開。
她擡起頭,對上老皇帝打量的眼神。
老皇帝總是對她抱有懷疑,每次說話都暗藏機鋒,紀婉玉是真不樂意跟他說話。
“陛下,臣妾見了血,心底有些不舒服。”
紀婉玉微蹙着眉,白皙漂亮的小臉上寫滿難受。
老皇帝方才拉弓射兔子,射得不僅是太子,也是她。
紀婉玉知道了,自然會表現得如他所願。
“哦?”老皇帝眼睛微眯,看似随意般問道,“愛妃這是想回去了?”
紀婉玉搖頭,“當然不!臣妾要跟着陛下!”
老皇帝被哄得開心,難得露出些許開懷,人也變得好說話,“愛妃既然不舒服,那就停下來歇歇腳吧。”
說着,他拍了拍林貴人的肩膀,後者順從地下了馬。
老皇帝一停,衆人也停了下來,各自找好地方站着,隐隐構成一個保護圈,把老皇帝圈在周圍。
紀婉玉翻身下馬時,擡眸看了眼四周。
她們應該是進了林子深處,耳邊全是蟲叫鳥鳴。
紀婉玉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樣的地方,太适合刺殺了。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五彩繩定心,揚起笑臉朝老皇帝走去,學着林貴人的模樣,黏黏糊糊地挨着他,嬌聲道:“陛下,您真好~”
老皇帝另一側的林貴人皺起眉,橫了她一眼。
不等老皇帝說話,抱着他的手臂晃道:“陛下,嫔妾有些餓了。”
“餓了?”老皇帝看了她一眼,又去看紀婉玉,“你呢,餓不餓?”
“臣妾不餓,方才九皇子來尋臣妾,臣妾跟他一塊用了些糕點。”
老皇帝眸光微閃,“九皇子尋你?”
紀婉玉像是感覺不到他的打量,點了點頭,“對呀,說是皇後娘娘和太子在談話,就把他趕出來了呢。”
這麼明晃晃上眼藥的行為,老皇帝渾濁的眼珠子動了動,視線落在低垂着頭的太子身上,不動聲色地應了聲。
紀婉玉嫌不夠,“陛下,您看吧,還不如把九皇子給臣妾養呢,畢竟臣妾沒有孩子,會照顧得更加盡心。”
老皇帝沒說話。
林貴人詫異地看了眼紀婉玉,像是在驚歎她的愚蠢。
太子還擱這呢,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了?
她莫名地有點自愧不如。
太子也終于擡起頭,視線漸漸轉向紀婉玉,眼底愠色漸濃。
紀婉玉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太子這般看着本宮做什麼?本宮說錯了嗎?”
此言一出,老皇帝和林貴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太子身上。
老皇帝滿意地看着太子臉色沉下來,強行壓抑着怒氣的模樣。
“好了。”他開口,“太子,貴妃年輕,不懂事,你别跟她計較。”
太子唇瓣幾乎抿成了一條線,冷冷道:“兒臣不敢。”
太子心想,要不是母後提前跟他通了氣,就紀貴妃這般看不出任何破綻的挑釁,他真的會以為這人與他母後之間隔着仇恨。
紀婉玉也在慨歎,太子不愧是太子,就連演戲,也比她熟練。
方才那眼神,是人看了都會以為他厭惡自己。
紀婉玉還沒和太子交談過,但她相信皇後不會背叛自己,所以感慨中還多了些羨慕,和太子見面時,得問問他是怎麼能演得這麼好的。
兩人的交鋒就此結束。
老皇帝率先轉移話題,“方才不是打了隻兔子麼,盛安,讓人烤了。”
林貴人眼底一喜,陛下還記得她說餓呢。
于是四人面前多了一個火堆,火堆上架着一隻将将腌制好的兔子。
火舌舔舐上皮肉,一股焦香味飄出,随着時間的流逝,這股味道愈發濃烈。
紀婉玉被香得饞了。
往年這個時候,她也會悄摸地帶着人去郊外打獵,打了也不帶回家,找塊地烤了吃。
烤得多了,她的手藝變得愈發好,于是每每饞蟲上來了,就會去打獵。
可進宮後,她就再也沒吃過自己烤的肉了。
紀婉玉心底歎了口氣,臉上卻沒什麼表現。
就在她準備直起身子,跟林貴人一樣和皇帝撒嬌的時候,一隻箭矢從林中射出,直直逼向老皇帝!
紀婉玉眼睛微眯,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才換上慌亂的表情,尖叫着一把推開老皇帝,“來人!護駕!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