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織好一組花,擡頭看看,已經看不到太陽,回頭一看房裡,光線也暗了下來。趙雲升還坐在書桌前,筆一直沒停,面前放着幾張寫滿字的稿紙。
王英沒吱聲,也沒驚動趙雲升,悄悄把針線放在小竹椅上,下了樓。
王英去了趟廁所,又去廚房看看爐子,換了個煤球。
換好煤球,王英頭一擡,有個人又跟來了。
“你怎麼一個人下來了,把我丢樓上。”趙雲升倚着廚房門對王英說。
“你一個人在樓上害怕啊?”王英把茶吊放回爐子,又去看碗櫃,剩下的飯菜應該夠他們晚上吃的。
“嗯,害怕。”趙雲升說。
“那沒結婚的時候,你睡在哪兒的。”王英說。
“沒結婚是童男子,百害不侵。”趙雲升開始胡說八道。
王英轉頭瞪他:“不許胡說八道。”
趙雲升看着王英呵呵笑。
兩人正說着話,院子裡穿來陳秀琴的聲音,她和趙主任一塊回來了。
“爸媽回來了,那我就燒晚飯吧。”王英說,“你别杵在門口了,亮都被你擋了。”
于是趙雲升走到王英身邊。
王英心裡歎氣,這人是真的能纏人。
陳秀琴來到廚房,見小兩口在,露頭看了一眼又走了,王英來招呼都沒來得及和她打。
王英看趙雲升杵在這,索性指使他做事,他也聽話,叫他做什麼,他就做。晚飯熱了個菜湯飯,又把昨天的剩菜熱了,兩個鋼精鍋,一人端了一個去堂屋。
吃晚飯時,陳秀琴問王英:“英子,毛衣織多少了?織的什麼花?”
王英拿手上的筷子比了兩寸多長說:“不連螺紋底,差不多這麼長。花,是組合的。”
“哎喲,這麼快啊,還給他織組合花的,馬上變花蝴蝶了。”陳秀琴笑着說。
趙雲升得意說:“英子織的花,我還沒看誰織過呢。”
“真的啊!那吃過飯,我去看看,好看回頭我也織。”陳秀琴說。
吃過晚飯,王英和趙雲升一起收拾了碗筷,又一人一個鋼精鍋端到廚房去。
兩人在廚房洗碗,能聽到堂屋裡,趙主任聽收音機的聲音。
收拾好廚房,封好兩個煤爐子,王英上樓去把織好一組花樣的毛衣拿到堂屋給陳秀琴看。
陳秀琴一拿上手就誇道:“真是媳婦強過婆,小英子手比我巧多了,這個花樣你怎麼想到的,趙主任,快看。”
趙主任看了一眼:“嗯。”了一聲又閉目聽收音機。
“自己瞎琢磨的。”王英說。
“織得好,比我織得好多了,我一會兒織得緊,針戳都戳不進去,一會兒又織得太松,全是窟窿,有時候還會漏針。”陳秀琴說。
“媽你太誇張了。”王英笑着說。
“你回頭畫個圖樣子給我,我也照着織。”陳秀琴說。
“不行,這是小英子給我織的花樣,旁人不準學。”趙雲升在一旁說。
王英瞥了他一眼,陳秀琴嘁了一聲:“除非你以後不穿出去,你一穿出去,會織的人,隻要看看就學會了。”
趙雲升哼了一聲,王英說:“媽你給自己織還是給爸織,我給畫别的花樣也行。”
“我想給你大姐家冬寶織件呢,你大姐上班沒時間,她家那婆婆是個千金大小姐,什麼都不會,拿針能把手戳通。”陳秀琴說着,好像有點過意不去,“回頭媽也給你織。”
王英想想說:“給冬寶啊,媽你和大姐說說要是不嫌棄的話,我給冬寶織兩件好了。”
“你要給我織呢!”趙雲升在旁不滿道。
陳秀琴瞪了趙雲升一眼:“你大姐白對你好了!英子,回頭我叫你大姐買線過來,你等雲升這件織好了再給冬寶織。你大姐不會叫你白幹活,你放心。”
“行。”王英應下,也沒說什麼客氣話。
“天不早了,你們洗漱睡覺吧,明天還要回門呢。”陳秀琴說。
王英拿上自己裝毛衣的布袋子,和趙雲升一起先上了樓。到樓上,王英沒看到晾衣繩上的衣服,應該是趙雲升收的。
回房後,趙雲升說:“你會不會那種别人看了也學不走的花樣,回頭給我織。”
王英把布袋子放在書桌上,回頭看他:“别到時候,你走路上,人家把你毛衣扒了。”
趙雲升哈哈一笑:“那我穿裡面。”
“穿裡面,要什麼新花樣。”王英說,“我倒是能琢磨一些新花樣,不過眼下還是不要太過特别,你說呢。”
趙雲升看看王英,覺得她不像二十歲,比他還穩重。
“都聽你的,你說了算。”趙雲升走到王英身邊,摟着她的肩。
王英把趙雲升的手撥掉:“我去樓下洗澡。”
“我也去。”趙雲升說。
“你别纏人!”王英瞪他,“家裡東西放在哪我都知道了,不用你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