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拿着剛才從沈檀手上順來的玫瑰花往姜泠他們那邊走過去，邊把玫瑰遞給姜泠邊說明：“拍攝的時候，姜老師把玫瑰置于自己的唇前，裴老師低頭用嘴去銜玫瑰，兩位老師挨近點，裴老師稍微摟着點姜老師的腰，盡量整些暧昧的氛圍，兩位老師可有什麼異議嗎？”

聽到這話，姜泠下意識擡眸看向唐棠，唇瓣幾度張合，但就在她要說出話的前一秒身側的裴頌年先她一步開口：“沒有。”

“……”看着笑容愈發張揚的裴頌年，姜泠幾乎咬碎後牙根，可她偏偏拿他沒有辦法，隻能暗自剜了他一眼，面上還得笑着附和，“沒有。”

誰叫這是個講究人情世故、謙卑守矩的禮儀之邦，無論私底下關系多麼惡劣，都得維持面上的體面。

得到他們的回複後，唐棠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又跑回到攝像機旁邊。

“姜老師，你剛才是不是想說什麼？”裴頌年故意湊過來，看得出來他憋笑得很努力，但笑意還是從他的眼裡溢出來，“不好意思啊，沒注意。”

本來姜泠就挺郁悶的，偏偏這個“罪魁禍首”還不長眼，硬要撞槍口上，一看到“罪魁禍首”的臉，姜泠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铛”的一下冒出來。

明知故問。姜泠被他的厚顔無恥氣笑了，不禁剜了他一眼：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裴老師不必不好意思，我還得感謝你替我說了呢，反正都是演戲，我怎麼會怪罪你呢？”雖然動不了他，但嘴上陰陽怪氣還是可以的，姜泠還故意把咬字側重于“演戲”二字，擡手拍了拍裴頌年的肩膀，像是在幫他拍落灰塵，又似是綿裡藏針般的警告。

聽到“演戲”二字，裴頌年不知想到了什麼，原本呲着的大牙瞬間收了回去，強撐着心神，故作鎮定：“姜老師真是好心态。”

“這不是跟裴老師學的麼？”姜泠輕挑眉梢。

裴頌年着實被噎到了，一時間不由失笑，姜泠這話可不就是暗諷他厚顔無恥的意思嗎？

話音剛落，遠處的唐棠也準備開始拍攝，朝他們打手勢：“Action！第二次！”

聽到唐棠的聲音後姜泠收斂剛才那副劍拔弩張的氣勢，擡手将玫瑰置于唇前，鳳眼微微往上挑，眼神示意裴頌年。

她的眼尾微涼，沒有半分情意，隻有半生不熟的冷漠，好似在趕什麼緊迫的任務。

裴頌年不自覺呼吸急促了許多，眨眼的頻率也比平時快了很多，姜泠見此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痛不癢的語氣，冷淡開口：“敬業點，裴老師，你現在這幅樣子可不像是個好演員。”

借着靠近的功夫，裴頌年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所以在你眼裡什麼樣的演員才算好演員？”

“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話音剛落，姜泠還想說其他話語的時候，不曾想裴頌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頭咬住姜泠唇邊的玫瑰，在姜泠驚訝的目光中将手虛虛托着她的腰，随之而來的是針對姜泠問題的回答。

“那這樣呢？我還算敬業嗎？”

可能是因為事情發展得太快、太超乎意料，所以姜泠如裴頌年所願地愣了神，怔怔地多眨了幾次眼，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很可惜不是幻覺。

明明上一秒他們還在互相陰陽怪氣，但下一秒就往暧昧的方向歪了。

眼見那張俊美的臉龐逐漸靠近，他們的唇隻差幾公分就會碰上，即使隻是虛抱着，也能從對方觸碰到她肌膚的手指感受到絲絲餘溫。

姜泠原本冷靜的内心開始警鈴大作，預示着危險正在逐步靠近，握住玫瑰的手不住地發顫，腿腳發麻發軟，好似下一秒就要扔下玫瑰，落荒而逃。

對方的眼神實在是太犯規，迷離又自帶深情，像在一步步引她淪陷。

與這邊動作一起發生的是那邊按下攝像頭快門的聲音。

“OK，圓滿收工！”

唐棠看着鏡頭裡的男女心滿意足地笑了，旁邊圍觀的沈檀看着現場性張力十足的男女，一邊在心中激動地呐喊“kswl”，一邊用手肘碰了碰唐棠的胳膊，沖她豎起大拇指：“原來你找我要玫瑰花是這個用處。”

遠處的姜泠聽到收工的指令後，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下意識邊拉開距離邊放下玫瑰，卻不料裴頌年并沒有馬上離開，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結束了。

于是當姜泠一邊放玫瑰一邊側頭的時候，她的嘴唇不小心擦着裴頌年的唇邊過去，雖然沒有碰到唇，但雙方意識到的時候臉上都不自覺沾上些許绯紅。

尤其是造成這個結果的裴頌年，他的臉頰很紅，跟發燒了似的，似乎他自己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巧合，先行咳嗽幾聲來緩解尴尬，本來想說些什麼，結果放棄了，最後兩人誰也沒開這個口，陷入詭異的沉默。

還是遠處的楚曦她們修好照片後發現這兩個人還站在那裡，忍不住出聲：“小姜小裴你們擱那兒站着幹什麼？等會兒攝影棚下班了，趕快去換衣服。”

姜泠這才回過神，不過也是一直保持着沉默，前往換衣間。

作為“罪魁禍首”的裴頌年就更沉默寡言了，始終低着頭，時不時擡眸偷偷瞄了姜泠幾眼，懊惱似的抓了一把頭發，最後再次低下頭去。

換好衣服後，姜泠從換衣間出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同樣從換衣間出來的裴頌年。

兩個人對視上的時候腦海再次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情不自禁覺得有些尴尬，面面相觑，依然不知道怎麼相處。

最終還是裴頌年主動破冰：“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