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拜佛嘛,心意到了就好,時間早晚哪有那麼重要。”
接待的沙彌看見二人交頭接耳,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也沒敢細看。就看見兩人本來已經到了寺廟門口,打情罵俏幾句,那女子輕輕一扭男子的耳朵,兩人拉拉扯扯又下山了。
寺廟裡有同樣的小沙彌探出頭問:“剛剛那是什麼人?怎麼到了門口又走了?”
門口小沙彌老實道:“不清楚,他倆嘀咕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門裡那沙彌的師父正巧過來,賞了他一個腦瓜崩:“怎麼還在這裡說小話?施主們的事也是可以這麼大聲議論的?快去挑水。”
“哦……”小沙彌老老實實去挑水了。
緊接着,師父叮囑接待的小沙彌,“之前無花師叔叮囑的事都記清了嗎。”
“記清了,”小沙彌一闆一眼回答,“若穿着白衣服的神水宮妖女前來,一定要謹慎迎待,與她周旋,不能讓她進入寺廟。若她要硬闖,就大喊師叔師伯。”
“對的。”師父歎氣,“聽說靜雲庵的青雲師伯就因為和無花師叔偶有來往,就被這妖女狠心殺害。神水宮……唉,全是女人的地方果然可怕……無花師叔前段時日受苦了。”
……
何歡頭痛的扶住自己的額頭,喃喃道:“好歹毒的手段、好惡毒的和尚……真是寸草不生之毒啊……”
“噗。”雖然事态緊急,一邊的楚留香聞言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何歡聽見笑聲,迷茫的望向他。
“抱歉,”楚留香正色指正他,“隻是這句話好像會污蔑其餘潛心修佛的僧人,何纓姑娘最好不要再說。”
“你說的是。”何歡愧疚道,“是我一時失語。”
楚留香忍笑:“沒事,此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讓第三人知曉。”
何歡被他這樣一笑吸引注意力,略帶疑惑:“香帥就這樣将此事告知于我,不怕我真的是他口中的妖女麼?畢竟你之前好似一直以為我女扮男裝是為伴随他左右。”
楚留香被她嗆了一下,心想,原來她連這個也看出來了,真的是……
“慚愧,現在想來,的确是天大的誤會,是我誤會姑娘。”他定神道,“正因為是無花這樣說,此中疑點才頗多。據我所知,無花此人性情高潔……”
他說到這裡一頓,感覺有哪裡不對,隻是話在嘴邊,也來不及改,姑且先這樣說下去,“倘若真有人逼迫與他,他定是甯死也不從的。更何況,少林武功他鑽研頗深,怎會讓人随意占了便宜去。真要有這種情況,更不會講與旁人聽。除非……”
“除非他是騙人的,而且,他在我、你與你那朋友面前,表現出來的品行還有所不同。”何歡道,“僅憑這點蛛絲馬迹,便能推測出大概,香帥當真機敏過人。”
至于楚留香認為他武功不敵無花一事……罷了,何纓在江湖上畢竟無名無姓,被輕視是理所當然。這樣也好。王憐花曾說過:“甯願伏低做小,讓别人低估你,也比處處都防着你要好。”
“此外,我與姑娘相交雖短,也認為你蕙質蘭心,玲珑心思,不會這般行事。”楚留香又補充道。隻是看何歡面上神色不動,不知他是否相信,也不知他是否介懷。
楚留香暗歎一口氣,他終究還是拿無花當朋友,甫一聽聞昔日友人的“真面目”,難免惆怅,失了原本的讨喜手段。如今,還是個中緣由更為要緊。他道:“我以此投誠,所以如今,何纓姑娘可否将這‘家務事’大概告知于我?”
此事原也沒什麼不可說的,何歡看向坦誠相告的楚留香,撿要緊事托出。
言畢,何歡再次道謝:“多謝香帥攔住我,及時将他的謀劃告知,不然如今被少林寺牽扯住,還不知他又會在外逃竄多久。”
楚留香聽他話中的意思,竟沒有将少林武功放在眼裡,一抹擔憂之色自他眼底閃過。他怕何歡初出江湖,因為輕敵而吃虧。此時,他已打定主意将此事管到底。
與此同時,他道:“應該是何纓姑娘的行動過于迅速,以至于逼迫他不得不走這樣一步差棋,亡羊補牢。”
何歡暗自複盤,仍是為他的心思之深而咋舌。
如果不是上官飛燕臨時反水,即便那青衣女尼逃脫,神水宮衆人也不會知曉她是為了藏匿那塊有問題的熏香,隻以為她是奮力一搏。事成之後,無花就可從中全身而退,不留一絲破綻。如果不是那藥方恰巧激發了熏香藥性,這件事不會這麼快暴露出來,以後更難聯想到此事與無花的關系。
“可他遠在閩南,又是怎樣迅速反應過來已經暴露,甚至倉促之間又能布置出這樣一個困局的呢?”楚留香仍有一事想不通。
“可他為什麼要将這事透露給你?明明越少人知道才越能确保這件事順利進行,不生事端……”何歡也有所不解。
兩人對視瞬間,想到同一個人。
“是南宮靈。”
“你的那個朋友,與無花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