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她大聲喊道：“你别當面造謠人！”

“瞧瞧，現在說兩句都不行，到時候還不知道煩我成什麼樣。”

“……”我忍，到時候就向我媽告狀。

等到一起躺到被窩裡的時候，關上燈，該睡覺的時候，大腦自動播放今天發生的一些細節。要是自己一個人睡，糾結着糾結着就沒意識了。可現在旁邊躺着朋友诶，總想唠唠。她不禁問白彤，“哎，你爸媽到底愛不愛你啊？”她實在是想不出來，都不委婉了。

“要是我父母獨裁不聽我說話，把我趕出家門，讓我自生自滅，我肯定就想着和他們斷絕關系了。可要是回頭再用别的方式給我錢，我……我可能就原諒他們了。”

“隻付出物質不是愛。”

話往腦袋裡轉了轉，大腦試圖分析，但分析失敗。

她哼哧哼哧，“付出物質怎麼不是愛呢？如果不愛誰舍得付出物質呢？”

“我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我發現對孩子的付出并不是由父母決定的。”

“不懂，是因為他們賺的錢不屬于自己嗎？”

“不，是社會的要求。就像是咱們做為學生提升成績是絕對正确的事，他們做為父母對孩子付出也是絕對正确的事。”

聽到成績兩個字，宋欣雅的心髒條件反射地抽搐了下，她拍了拍胸膛，現在正和朋友談心呢，别太敏感啊。

“絕對正确的意思，是你隻要違反要求。你就會發現周圍的環境都在審判你，直到你符合标準。”

宋欣雅想起了自己不好的成績，雖說自己的天賦不錯，肉眼可見的前程好，但似乎每個人都可以拿自己的成績指指點點。

就算能上好大學又怎麼樣？上了大學就不用努力學習提高成績了？就非得妥協，表明自己好好學習的态度對方才能滿意。

再代一下父母，為自己孩子付出确實是天經地義的事。孩子成績好，那就得供；可要是成績不好，那還能少花費了？不也得被指指點點？

宋欣雅舉一反三，“那孝敬父母也是絕對正确的事。”

所以白彤的父母不愛她，但是得表演出來？感覺好扭曲啊，是不是雙方都痛苦？

“既然不愛，那為什麼還要生孩子呢？”

“因為他們是懦夫，他們不敢做抉擇，隻敢複制别人的人生。他們認為，大部分人認同的生活模式就是最安全的。而我，就是他們實現人生價值的道具。所有的遺憾，無論是沒有正确選擇的遺憾，還是沒有足夠努力的遺憾，都将由我抹除，我将開始他們認為的完美人生。”

“而隻要我沒有達到他們的期望，或者逃脫他們的控制，他們就會應激，讓我痛苦，回到他們認為正确的軌道上。”

白彤開始蜷縮起身體，“宋欣雅，你知道嗎？他們太惡心了。從什麼時候該笑，什麼時候不該笑；吃飯該吃多少，睡覺該幾點睡；放學後滿滿當當的補習班興趣班，他們單獨給我布置的作業；還有每次成績下來之後的反省挨打，說變就變的規則……這些束縛住我的條條框框，太讓我窒息了。”

宋欣雅覺得不對，她越縮越往下，好像還哭了。她開始往下撈她，但沒撈上來。

于是她也往下縮，找到她的位置努力将她伸展開，像媽媽平時抱她一樣抱着她。

她撫摸她的背，撫摸她的頭發，“沒關系的，沒關系的，你已經逃離他們了。”

“我會愛你的，我們一起努力，到時候想不見他們就不見他們。白彤這麼好，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她聲音悶悶的，“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宋欣雅也小心翼翼地，将一些話提前說了出來，“如果你去了精靈大學，能不能先别貸款買精靈？”

“嗯？”

“我是說，你不是看我的直播嗎？如果我真的創造出來精靈，那你的精靈肯定也被我包啦！你以後也不會那麼辛苦了。”

“好。”

“但我……我又不确定能不能行，所以就這個假期，如果你的新學期開始，我還沒有成功，你就去選精靈去。”

白彤沒吭聲，宋欣雅有點後悔，八字沒一撇的事，還是提前說了，自己真是沉不住氣。

“白彤你别犯傻，不然我會後悔的，連泥塑以後都做不下了。你想想我會多痛苦。”

“知道了。”

她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