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一直在謝堯跟前站着,她不懂電腦,便也沒往電腦跟前湊,隻是看着謝堯的反應。
見謝堯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下來,許母慌了神,“偵探先生,您這是什麼反應?我們家可欣怎麼了嗎?”
謝堯從沉思中回過神,看了許母一眼,露了個笑容出來,“沒什麼,挺好的,我這個人就是習慣性的在思考的時候闆着臉。”
他站起來,“許可欣還有什麼常用的東西嗎?她的書包之類的常用物品還在嗎?”
“書包裡面警察說有證據,就拿走了,”許母回答:“還有一些東西可能在她的好朋友那裡,她們兩個人經常一起寫作業,不知道那些東西還在不在了。”
“她的好朋友是誰?在哪兒?”謝堯連忙追問。
“就是她班上的同學,叫李娜,兩個人從初中開始就同班,高中還是同班。”
謝堯又問:“那李娜住在哪兒?”
“離學校挺近的,過個馬路就到了,叫泰安小區。”
謝堯道了聲謝,“好,打擾您了。”
許可欣家出來,謝堯直奔十六中附近的泰安小區,按照許母給的地址找到了李娜家。
門口,他先是禮貌性的敲了三下門,但并沒有得到回應。
等了一會兒,謝堯又擡起手,敲了敲門。
屋裡這才傳來有些不耐煩的詢問聲:“誰啊?”
謝堯聽出裡面這家人拒絕的意思,估計是心裡不願意自家女兒牽扯上案情,便也沒有出聲,而是繼續敲門。
屋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口處停下。謝堯估計裡面的人是在通過貓眼看他。
謝堯保持不動,任對方打量。
他這張臉有個好處,長得能讓人放松下來警惕。不出意外,對方看了他的模樣以後,是會開門的。
果然,下一秒,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
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他不算是受害者家屬,但臉上的憔悴絲毫不比許母少。
雖然謝堯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但男人還是一臉警惕地問:“你找誰?”
謝堯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我是許可欣案件的負責律師……”
男人甚至沒聽謝堯說完,在聽到‘許可欣’三個字以後,便神情大變,不耐煩地要轟謝堯離開,“滾滾滾!他們家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系?趕緊滾!”
男人用力關門,卻發現怎麼也關不上。
冷靜了一下看向門縫,才發現對方伸了個文件夾過來。
中年男人:“……?”
謝堯一看這男人不情不願開門的樣,就知道肯定要有這一出,提早拿出文件夾擋住。
現在看來,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謝堯趁着男人愣神,用力掰開門,終于成功跟屋裡的男人面對面。
“您女兒跟許可欣是好朋友,許可欣也經常來你家寫作業,聽她媽媽說為了感謝您們家照顧許可欣,每次他們回家都會從鄉下帶紅公雞過來給你們。”
“你真的發自内心的覺得,許可欣的事跟你們沒有關系嗎?”
中年男人的表情有松動,但也隻是一瞬,他便又恢複了冷漠。
他看着謝堯沒什麼力氣,蓄力,一把把謝堯推到了門外。
這回沒文件卡着了,門關得很順利。
然而,就在鎖即将卡上的時候,屋裡傳來了清脆的少女聲,“爸爸,你讓他進來吧。”
謝堯反應極快,立馬拉住了門把手,重新把門打開。
再次開門,屋内除了中年男人以外還多了個女孩兒。
女孩穿着居家服,頭發有些亂,神情也很疲憊。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人就是李娜。
李爸看了看李娜,又看了看見縫插針打開了門的謝堯,糾結了片刻,重重歎了口氣,沒再阻攔。
謝堯連忙進了家,幫人家把門關好。
李娜招呼謝堯到沙發上坐下。
房子不是很大,客廳隻有一個茶幾跟一大兩小的沙發。兩個小沙發并排放在一起,跟大沙發在茶幾兩側,面對面。
李父坐在大沙發上,李娜坐在小沙發上,謝堯隻能坐最後剩下的小沙發,正好在李父對面。
李父點起一根煙,擡眼看了謝堯一眼,那眼神又複雜,又充滿怨念。
謝堯抱歉笑了一下,然後将身子扭了個角度,問李娜:“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不方便回答的問題你可以跳過去,但務必請說真話,好嗎?”
李娜點了下頭,還沒說話,就聽李父嘲諷一笑:“不信任我們來問什麼問?”
“爸爸!”李娜不悅地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中年男人。
李父應該也是個女兒奴,被李娜這麼瞪了一眼,身上的别扭勁兒小了不少,也閉上了嘴。
李娜沖謝堯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爸爸也是擔心我卷進去麻煩的事情。”
謝堯擺擺手,開始正式提問,“我想問一下,案發當天,也就是12月24号,你有見到許可欣嗎?她當時的狀态怎麼樣?”
李娜點了點頭,“見到了,她的狀态很不好。”
李娜歎了口氣,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事,“其實從24号往前推半個月,她就開始每天都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也不來我家寫作業了,我問她發生了什麼她也不說。”
“雖然她已經很久沒來我家了,但23号那天作業多,而且數學作業留的是拔高卷,難度大,她數學好,我就還是問她要不要一起寫作業。”
“她拒絕了我,并且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
*
“你說,人活着有什麼意義呢?”
路燈下,兩個女孩兒并肩走着。
一個女孩兒手上拿着學校門口買的烤面筋,大口大口咬着吃,熱騰騰的哈氣順着她張開的嘴冒出來。
另一個女孩兒雙手揣在兜裡,整張臉都縮進了圍巾裡。
問話的是雙手揣兜的女孩兒,正是許可欣。
李娜聞言,一個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