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目之所及的所謂“沙漠”,其實是由數不清的這種蟲子組成,虞從蟄一時居然感受到了惡心。她已經将遁飛速度提到最高,外加飛行符箓,耳邊還是傳來了那些蟲子的聲音。
它們喜歡吃有靈氣的血肉,能夠無視人族修士的靈力護盾,直接将之吞噬。
人類的慘叫聲在蟲子嗡嗡的叫聲中響起,很快,就連這些聲音也完全被吞沒了。
虞從蟄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數不清的蟲子在她面前組成了一面牆壁,遮擋了視野。她已經看不到同伴的位置,或許其餘的人也是差不多的遭遇。
一邊掐訣,一邊丢出火符,令虞從蟄驚喜的是,這些手段對那些蟲子生效了。于是,她不斷丢出各種符,又是掐訣,又是用法器護住自己周身,并且試圖跟附近的同伴靠近。
但是蟲子實在太多了,而且并不畏懼死亡,虞從蟄也不得不時刻調整方向。空氣裡血肉的焦臭味實在令人作嘔,她忍着難受,終于殺了出去。
隻是,直到這個時候,虞從蟄這才驚訝地發現,她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走出那一片“沙漠”地帶,來到一處陌生的樹林。這裡沒有那些讨厭的蟲子,沒有巨獸,也沒有廣清山的同門。
周圍一片死寂,樹林裡還彌漫着白霧,神識無法将之穿透。于是,自然無法得知這白霧籠罩下的樹林裡,到底藏着什麼樣的危險。
虞從蟄懸停在高處,她拿出實現準備的傳訊符,施法将之送出去。然而,傳訊符僅僅隻是飛出幾十丈,便開始徘徊不前,像是完全失去了目标。
此種傳訊符乃是特制,主要用于廣清山内部人員之間的聯系。如果它也失去了效用,那就說明此時虞從蟄所處的地方,有非常厲害的存在,它幹擾了傳訊符的正常工作。
這絕對是個壞消息。
虞從蟄并不死心,她更換位置,嘗試了數次,結果都差不多。最後,她終于是放棄了這個手段。
這其實就跟手機沒信号是一樣的,有時候是真的沒辦法。
虞從蟄開始認真觀察周圍的環境。
森林的範圍很大,白霧不但能阻礙神識,對人的視野同樣有迷惑作用。所以,現在虞從蟄并不能準确地判斷這片森林的具體面積。
她并不敢落入白霧彌漫的森林之中,隻能在高處飛行。可也不敢飛的太高,因為剛才到達某個高度的時候,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那是一種被強者注視的感覺,逼得她隻好調整高度,維持着一個自我感覺還好的飛行高度。
這純粹隻是一種心理安慰罷了。
此時的虞從蟄基本上可以斷定,天上有她招惹不起的存在,這森林裡也有她得罪不起的家夥。恐怕隻有趕緊離開,才能好起來,可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會那麼容易。
果然,就在虞從蟄小心翼翼飛出一段距離之後,忽然覺得背脊發涼。于是,她扭頭一看,居然看到身後不到百丈的位置,出現了翼展超過十丈的巨禽!
那家夥長的像是鷹,外表十分兇悍,而且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虞從蟄身後。這體型,這距離——
一張火符從虞從蟄手中飛出,同時,她整個人極速下墜。饒是如此,還是被那家夥扇了一翅膀,那一瞬間,周身靈力凝固,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徑直朝白霧彌漫的森林中栽去。
在距離地面不到三丈的時候,虞從蟄才恢複對身體的控制。于是一個扭身,緊急避開了即将撞上的樹枝,落在堆滿枯枝落葉的地面上。
撲面而來的,是樹葉腐朽之後混合着其他腐爛物體的特殊味道。還有,空氣裡十分潮濕,人的呼吸都因此變得黏糊糊的。
奇怪的是,這片森林卻并不是那種靈氣稀薄之地。相反,它的靈氣相當純粹且濃郁。按理說,這種地方不應該是這種情況的。
虞從蟄思考之餘,也沒有忘記天上那個家夥。根據她的觀察,那家夥似乎并沒有要落入森林來找她的意思。這難道隻是要把她逼進森林裡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虞從蟄就覺得自己又開始陰謀論了。同時,她現在有一點點後悔,就是為什麼要放棄在廣清山安逸的生活,非得來這邊蹚渾水呢?
這個念頭僅僅隻是出現了一瞬間,就讓虞從蟄給趕走了。
人不要随便質疑自己的決定,否則,後面的路要怎麼走?
虞從蟄打起精神,她現在完全無法辨别方向,所以隻好憑着感覺,選了一個方向,開始移動。
這裡的存在都太過詭異,不是打不過,就是根本沒法打,金丹初期的實力,是真的不夠看啊。
在迷霧中行走,所能看清的,隻有十丈左右的物什。再遠一些,就是模糊一片,神識也無法發揮作用。
時間和距離,在這片森林裡,也在逐漸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虞從蟄還是沒有走出去,并且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前方出現了光。
迷霧之中,非常微弱的光芒,它如同蠟燭的火焰一般輕輕搖動着。在這迷霧森林之中,對人有着緻命的誘惑。
盡管知道這很可能意味着某種危險,虞從蟄還是壓制不住那跳動的好奇心,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
随着距離的不斷拉近,火光變得越來越清晰,最後,它把真面目呈現在虞從蟄面前。
的确是蠟燭,一根比小孩子手臂還要粗、目前還有一尺左右高度的白色蠟燭,它那接近紅色的火焰來回擺動着,照亮了一個坐着的“人”。
嚴格來說,那不是“人”,而是一具骸骨。是虞從蟄在此前那個碎片世界中見過的,已經被大地裂縫吞沒的骸骨。
現在,這具骸骨重新出現在虞從蟄面前。那道袍如同新的一般,明明沒有風,衣袂也跟着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