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趙青也是如此,等傅嚴一走遠,他趕緊迫不及待地再次恢複剛才的姿勢,其餘人也是悄悄挪動身體,不再用那麼累的方式跪着。
傅老先生還像剛才一樣,端起賬簿數落起趙青趙家母,衆人這次一個抱怨的沒有,都默默尋個好點的姿勢維持在原地偷着休息。
傅老先生讀一段,斥責一會兒趙青,趙青也沒再瞪人,隻蔫着腦袋靠在趙家母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掌燈的時候,趙家老爺終于來了,看傅老先生又睡了過去,趙家老爺趕緊叫醒他,傅老先生聽見動靜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卻看見是趙家老爺,舒了一口氣,問道:“老爺有什麼事嗎?”
趙家老爺道:“大少爺已經睡了,你們都回去吧,明天等叫再出來就行。”
傅老先生扶着腰說道:“那好,那好。哎呦……我這把老骨頭啊……”一面說着,一面顫呦呦地走開了。
趙青聽見這話,早就站了起來,趙家母被徐氏等攙扶着,好半天才站起來,趙家老爺走近想說幾句話,忽然聞到一股子臭味,這才發現趙家母等早都尿了一□□。
趙家老爺嫌惡地說道:“……趕緊回去把青兒照顧好!”說完,忙不疊地轉身就走,也不知道是怕趙晟知道了不好,還是嫌棄趙家母的一身惡臭。
總之衆人七扭八歪地回了各自的住處,徐氏抖着腿指揮丫頭婆子們燒熱水,給趙家母和趙青洗漱,然後她又轉過頭來自己幫趙家母等找來換洗的衣裳來。
趙家母欲哭無淚,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一隻手僅僅抓着徐氏衣裳角。
到底是姐妹一場,趙家母從未落到這般地步,徐氏流着眼淚說道:“姐姐你先什麼都别說,一會兒咱們再說。”秦紅葉早跟着丫頭們一起洗漱去了。
見趙青也出去了,屋裡沒有别人,趙家母喝了幾口徐氏遞過來的涼茶,勉強開了口,一張口就問徐氏今天秦紅葉去縣城找柳傾雪怎麼說?
徐氏哪裡還能說的那麼直接,隻說柳傾雪說還沒有決定好,暫時不想見趙家人等等。
所有話都被徐氏加了個“暫時”,聽着似乎還有回轉的餘地,但趙家母依舊歪着頭,半趴在塌上斷氣了一樣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徐氏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忙活了這闆半天功夫,約莫着熱水應該準備好了,叫了幾聲卻沒人應答,想着可能所有的丫頭婆子們也去換洗衣裳了,一時顧不上責怪哪一個,自己扶着趙家母來到洗漱間。卻隻見一木桶被用剩下的洗澡水,半涼不熱的,徐氏在門口揪住一個要溜走的婆子,那婆子苦叫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少爺剛在這裡洗完澡,其他人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徐氏急道:“那好歹也給夫人換桶新的水吧?”婆子道:“那你就換呗。”說完,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了。
徐氏平時都是跟着趙家母吃空饷的,端個茶水還可以,燒洗澡水是從來沒有的事,但經過今天之後,被老婆子怼了一句她也沒什麼底氣還回去,看了看那大桶的洗澡水,她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換不動的。
徐氏心裡惱火起來,她也累得夠嗆,想來趙家母也不能嫌棄自己兒子,便半拖半拽把趙家母弄到洗漱間來,讓趙家母就着趙青用剩下的水,泡了個涼水澡。
趙家母神志有些不清楚,沒細看那桶裡的水,卻還是知道冷熱的,她不停地嘟囔冷冷冷,徐氏哄道:“姐姐将就些吧,夜半深更的,讓人聽見找過來再讓咱們去跪着可吃不消!”
趙家母聽見這麼說,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了,在冷飕飕的洗漱間裡胡亂泡了一泡,又被徐氏拉了出來,好不容易穿好衣裳,趙家母自顧自倒在卧榻上,趴着休息。
徐氏看着自己一身半幹不濕的,更加煩躁,去外間轉了一圈,又在鍋底找了點熱水,也顧不上許多,匆忙洗漱一番,剛在房裡換好幹淨衣裳,秦紅葉走了進來,見徐氏一個人抱着一大團髒衣裳正往外走,驚問徐氏道:“婆子們呢?”
徐氏搖搖頭沒做聲,秦紅葉心裡又涼了幾分,她剛才跟着丫鬟們一起洗漱,不僅熱水要搶着用,還沒有人再巴結她,衆丫頭婆子各自拾掇各自的,隻把秦紅葉當空氣。
秦紅葉憋了一肚子氣,收拾好自己,也不知道趙青這邊跟幾個小厮是怎麼弄的,秦紅葉見他也是匆忙整理好就回房歇着了,因心裡惦記徐氏,秦紅葉又從趙青房裡出來,一路過趙家母這邊的房裡來。
本想和徐氏告狀的秦紅葉也蔫了下來,看來不光是趙青房裡的那些人,整個兒趙家母院子裡的仆從都開始不管不顧了。
秦紅葉在房裡等徐氏把髒衣裳送到外面後回來,對徐氏說道:“怎麼辦啊,娘親,我今天晚上……”
徐氏會意,對秦紅葉說道:“和我擠一擠,咱們睡你姨娘外面的偏房裡吧。”趙家母現在這邊沒有一個丫頭婆子在,地方倒是空出來不少,徐氏母女随便睡哪裡都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