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把賬簿子拿出來！”趙晟喝道。

“是，少爺。”傅白應了一聲，走過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賬薄，趙晟把賬簿扔到趙家母懷裡，說道：“都看清楚了！這陣子你們幾個為了個柳家，花了我多少錢？”

“買柳家的石闆回來做，浪費了那麼多鐵杵，賣出去的石闆現在人人都要來退！還想給我裝蒜？”

“找了人在商鋪裡監視我，當我瞎了嗎？”

“當初那些事我不想再提，但是現在，哼！”趙晟說道這裡，指着趙家母等說道：“是時候讓你們知道知道戲弄我的下場了！”

趙家母和徐氏等聽說如此，都心驚肉跳一動不敢動，趙青聽見趙晟提起他賠錢的事，也是垂下了頭。

趙家老爺那一腳終究是沒有踹下去，轉而把拳頭伸到了趙青身上，他捶了幾下趙青的後背，怒罵道：“不争氣的東西！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敗家子！”

趙青還是頭一次被趙家老爺下這麼重的手打，頓時委屈得不行，加上趙家管事、家裡大小婆子丫頭等所有人都看着，他漲紅了臉，一跺腳就逃跑了。趙家老爺自然不敢現在去追趙青，嘴裡仍舊忿忿地怒道：“孽障，全當他死了罷了！”隻有趙家母在後面急急地喊了一聲：“青兒……”

趙晟對趙家母說道：“你也不用叫了，自己兒子做的事，就得擔下，，這賬目清楚明了，加起來一共四十幾兩銀子，按照傅家的規矩，這錢你來出。”

“啊？”趙家母低呼一聲，嘴唇蠕動幾下，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徐氏在旁心都涼透了，四十幾兩，這可是她和趙家母所有的私房錢！

趙晟看徐氏眼皮下骨碌轉着的眼珠子，氣不打一處來，将手裡的茶杯對着徐氏砸了過去，罵道：“又在想耍什麼花樣？”

“趕緊都滾出去！”趙家老爺已經顧不上對趙家母等下手了，把她們都趕了出去，轉頭見趙晟的臉黑得要命，忙過來安慰道：“何必生這麼大的氣，賠不出就趕了她們出去！快坐下，消消氣……”

趙晟依言坐了下來，趙家老爺灰頭土臉地在旁邊說着軟話，趙晟轉頭對傅家衆管事說道：“讓你們看笑話了，别為了這點小事影響了心情，大家繼續吃。”

傅家人已經見怪不怪了，當初趙家老爺弄大了趙家母這個婢女的肚子的時候，全家鬧得比這還厲害呢，現在隻能算小場面，傅家管事們跟趙晟客氣一番之後，又重新開席。

趙家老爺看着趙晟的臉色，小心地說道：“晟兒，我看青兒那不争氣的樣子，你就不用再管他了，何必費心思給他找娘子……”趙晟一眼看過來，趙家老爺趕緊打住話頭，趙晟冷笑了一下，看出來趙家老爺這是想給趙青求情了，當初說他即便讓趙家母生下個這個兒子，将來也是像他一樣給傅家做牛做馬的，現在一轉臉，就不想承認了？

趙晟不動聲色道：“自然是知道他不争氣，才想着找個人管管他，怎麼，爹爹也是嫌貧愛富的人？所以才看不上農戶？呵呵，想當初，我們傅家也是農戶，不過爹爹能看上我們家，大概是因為我們家地多吧？”

趙晟一席話說得趙家老爺冷汗直流，不敢再說不同意趙青婚事的話，他看了一眼劉嬸和萍兒，剛才依稀聽說是什麼幫工家的人，現在看見劉嬸的一身打扮，想來這人家不是一般的窮……因知道趙晟一向是說一不二的，趙家老爺心裡不由得亂糟糟的。

趙晟見趙家老爺看了幾眼萍兒和劉嬸，臉上神色越發難堪，他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要想不結這門婚事也行……”

*

趙家老爺趕到趙家母這邊的時候，已經入了夜，趙青喝了點酒，秦紅葉服侍他在暖閣裡頭睡下了。

趙家母見趙家老爺來了，忙抹了把哭腫的臉，對着趙家老爺又開始求情，徐氏在旁垂着頭一言不發。

趙家老爺對趙家母氣道：“都是你！現在可好了。”

原來趙晟提出的條件就是，如果趙家老爺不答應趙青的這門婚事，那趙家老爺連同趙家母、趙青，都得離開趙家。

“淨身出戶？”趙家母吓得呆住了，徐氏在旁也瞪大了眼睛，她和趙家母這把年紀，如果被趕出趙家，那不是徹底完了嗎？

“老爺……這不是要我的命嗎？”趙家母想哭又不敢哭，咬着嘴唇不甘心地說道：“連青兒你也管了嗎？他可是你的親兒子啊！”

趙家老爺壓低聲音怒斥道：“你還說！要不是你當初爬了我的床，我怎麼會遭到如今的大禍……”想起趙晟方才的冷漠神色，趙家老爺就心有餘悸，他看得出來，趙晟是下了狠心的，連他也要一起趕出門去。

“我本來在傅家能得到一切……你，唉……”趙家老爺不知道罵什麼好，如果當初沒有趙家母和趙青，如今趙晟自然是要把他放在該有的位置上，父慈子孝的，可他偏偏就在那節骨眼上背叛了傅夫人，趙晟當初不懂事，趙家老爺也以為他會慢慢忘了這一切，可現在看來，他還是算錯了一步。

趙晟什麼都沒有忘。

“這都是當初做的孽！”趙家老爺看着趙家母那張因為哭花了而更醜的臉，更不能捶胸頓連自己都一起罵了，怎麼會看上這種女人？還為了她把自己應該擁有的一切都搞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