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忙攔道:“小姑娘,不是我誇我自己家,我就跟你說吧,前面還有兩家鋪子租,租金确實比我家便宜,但一家漏雨,一家原來是做香油的,漏雨的你還得自己修,做香油的那家滿屋子油膩,你都得收拾,比不得我們家現成的幹淨店鋪,桌椅闆凳。”
柳傾雪道:“漏雨,香油?那有什麼?我們家幫工五十多人,眨眼就能給收拾幹淨了!”再怎麼打算,也沒有一年多花十兩銀子那麼不劃算。
東家忍不住笑道:“好個會談買賣的小娘子,那我就租給你吧,也省得你繼續往下看了!就一年三十兩,你可願意?”
“行!成交。”柳傾雪幹脆利落地把那隻已經塌上馬車門的腳收回來,讓李工立刻跟東家交接。
李工沒想到自家姑娘這麼厲害,硬生生把房租又壓低了十兩,莊楚生但笑不語,隻在心裡佩服柳傾雪的老道,連他也做不到能和這東家扯這麼長時間的嘴皮子。
東家叫來人和李工簽下租房契約,柳傾雪和東家各自摁好手印,東家收了三十兩銀票,不由得喜上眉梢,将鑰匙等物品和柳傾雪交代清楚,就離開了。
剩下李工三人,又将這鋪子裡外打量盤算了半晌,什麼訂做牌子,整理桌椅後廚等等一概不在話下。
幾人收拾好契約等重要物品,駕車往回走,路上路過牌匾坊,訂了一個加急的“柳家麻辣湯面”的食肆匾額,另買了些一些照明的燈籠和招牌幡子等物品,這便一路趕回小門房。
路過馮家宅子的時候,柳傾雪稍微停留一下,按照幾人原來的商量好的,和莊楚生一起進馮家去打了個招呼,打算如果遇見馮家老爺也像宋夫人那樣,就直接還了背景石壁的契約,也免得人家自己找上門來讨要。
馮家店裡接待他們的是馮家的管家,之前帶柳傾雪去買車馬的就是這位馮家管事,柳傾雪自覺欠了人家的人情,想着自己一鑿未動,就把訂金全額退給馮家老爺好了,要是馮家管事提起車馬的人情,大不了把減掉的那些車馬費也給馮家補上。
不想馮家管事見了柳傾雪,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像宋府紅霞姑姑那樣吞吐,馮家管事笑道:“東家姑娘,這是你們忙完了别的生意,輪到我們家了嗎?是今天就要來開工了嗎?呵呵,圖紙都準備好了,正好我們家少爺也在,東家姑娘你們裡面請!”
柳傾雪一怔,見馮家管事直接就要她進去開工,趕緊解釋道:“不,不是,我就是想來問問馮家老爺是不是還打算繼續用我,有沒有退貨的想法?”
馮家管事一時被問懵了,他不解道:“東家姑娘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漲我們的價的意思嗎?”說完就略帶不愉地把馮家老爺幫柳傾雪看買車馬的事情說了,意思是柳傾雪既然已經答應了原來的價格,現在借口擡價就有些不講究了吧?
柳傾雪哭笑不得,知道馮家管事的誤會了,莊楚生對柳傾雪道:“看來馮家老爺并沒有和趙家有什麼來往。”
馮家管事聽聞此言,更加糊塗,柳傾雪忙把宋府發生得事跟管事說了一遍,末了說道:“管事我也不瞞着您,家父今年才剛去世,有各種講究風水運勢的人家,可能會忌諱我這種克父之命,不知道您家老爺有沒有聽說這件事?”
管事連連擺手:“絕對沒有!絕對沒有!東家姑娘,你真是太實在了!”他把馮家老爺平時為人又誇贊了一番,而後跟柳傾雪說馮家老爺絕對沒有這些講究,也未曾聽說什麼從趙家來的傳言。
“關鍵是我們老爺從來不認識這位趙家公子啊!”
管家說了半天,柳傾雪已經聽明白了,但她怕管家不知道馮家老爺做不了主,便又請馮家管家去問問馮家的少爺,表示如果真有這種忌諱,她可以全額退掉訂金,讓馮家再另尋其他匠人來給馮家做工。
馮家管家無奈道:“我們家少爺更不可能拒絕東家姑娘你了,我們家新裝的宅子,請了那麼多工人,難不成還能調查所有工人,看看是不是都是父母雙全的?祖上健在的?那我們還用不用幹活兒了!”
“再說了,老爺平日裡都總是說敞開門做生意,不忌諱那些鳏寡孤獨之事,老百姓家裡,誰還沒什麼事呢。”
管家如此說,又請了馮家少爺來,特特把柳傾雪的話傳達給少爺,說是東家姑娘請問馮家少爺的意思,馮家少爺果然表示根本不在意匠人的家事。
“我爹出門去了,明天才能回來,他還特意囑咐我明天跟着他一起看東家姑娘你給我們家開工,哪裡就會退訂了?”
有馮家少爺當面證實,柳傾雪這才放下心,又和馮家少爺約定好明天的具體時間,這才和莊楚生離開。
路上,柳傾雪露出欣喜之色,對莊楚生說道:“看來趙家的手也伸不到所有的地方。”
“那肯定是了。”莊楚生笑道:“我覺得可能是馮家老爺也是商人,同行是冤家,趙家也不好插手同行家裡的事情吧?”柳傾雪道:“也是,就是不知道宋府是怎麼跟趙家有來往的。”
莊楚生猜測道:“大概是送貨的時候認識的,但主要還是看人家客人聽不聽,趙家對宋夫人用的法子,肯定不會是像對付咱們村普通村民那樣威逼利誘。”
“也就是說,剛好趙家說了,宋夫人也就是在乎這方面的人,所以才中斷了我這邊的買賣。”柳傾雪琢磨道:“一旦滿足這兩個條件,趙家就能攔住我的生意,那我以後再有客人的時候,一定先談好,省得趙家下舌了。”
莊楚生問:“你打算怎麼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