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雪見趙青又擡手,立刻舉起手裡鐵杵,聲音冷得發寒:“登門入室搶劫,反抗就該斬立決!”
趙青吓得捂住腦袋大喊救命求饒,他擡手不過是想抹一把眼睛上的血,哪裡是要反抗。
莊楚生和李工等見柳傾雪要用鐵杵,也攔道:“東家姑娘,還是送官吧!”柳傾雪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法律機制,剛才說要弄死趙青,不過是吓吓他。這會子總算替原主出了一口惡氣,心中爽得不得了,便放下了鐵杵,反正她也确實是打不動了。
“送官可以,那也得搜一搜他身上有什麼偷的東西沒有!然後扒光了送官!”柳傾雪故作惡狠狠地說道:“對了,扒光了他,讓左鄰右舍都出來看看,别是鄰居家也被偷了什麼東西!”
嬸婆聞言驚訝極了,她雖然不認識趙青,但看這後生滿身酒氣,手裡還拎着個包袱,說不定時住在附近的,喝多了酒走錯門呢?東家姑娘處事一向穩重,今日怎麼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動起手來,還要扒光這男子……簡直,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突生這樣的變故,嬸婆覺得腦子都有點不夠用了,和蘭嫂子一樣,半張着嘴愣在那裡。
柳傾雪轉頭跟張媽說道:“我們幾個處理就行,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明個兒還得幹活不是?”
張媽會意,拉着嬸婆往回走,嬸婆還想說什麼,張媽對她耳語了幾句,嬸婆便鎮定地帶着小蘭和張媽一起,頭也不回地回屋子裡去了。
留下李工,莊楚生,還有地上的趙青,柳傾雪桀桀獰笑起來。
趙青吓得魂不附體,往日他對柳家姑娘的印象還停留在風一吹就倒,見到他說句話就臉紅的地步,如今反差這麼大,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邪,他酒都差不多醒了,趕緊摸索着身旁的一個袋子,抖着聲音說道:“饒命!饒命!我……我真是……”
他想說我真是趙青,見柳傾雪眼睛一瞪,立刻改口道:“我真是來送……送禮物來了……”說着,他趕緊把袋子裡的東西抖落出來。
幾人一看,趙青的袋子裡居然是幾捆青菜,還有蔥蒜之類的。
“我,我……我送菜給你……”趙青還在結結巴巴解釋,柳傾雪和李工已經明白了,從趙家那天拒絕賣給柳家菜蔬開始,到現在已經好幾天了,趙青這是來求和了?
眼看趙青臉腫得像個豬頭一樣趴在地上跟她解釋,絲毫不見當日欺負原主的風采,柳傾雪渾身不由得湧起一陣舒适。
“你要是跟我娘道個歉,我可以給你重新寫個婚書……”趙青沒等說完這句話,柳傾雪忽然笑了,趙青立刻住了嘴,因為此時此刻,柳傾雪的笑容更像是瘋癫的前奏。
趙青驚恐地盯着柳傾雪,不曉得她會不會像剛才一樣瘋了般踢打自己。
其實柳傾雪是被氣笑的,趙家母用條衣裳就想換取柳家的山路,趙青則是用幾棵菜,還要她給趙家母道歉再賞給她一份趙家婚書?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趙家全家腦子都有包吧!
她懶得再發火,簡短地喝道:“少廢話!送什麼都沒用,等着見官吧。”跟這種自戀到極點的人不用多說話,哪怕是咳嗽一聲,他們恐怕都會以為你用咳嗽在向他們暗示求婚。
折騰了這麼久,柳傾雪也累了,她琢磨着時間一長趙青不回家,趙家肯定要找過來,她可不想再和趙家母見面,便讓李工帶着莊楚生和她一起,拖着趙青,即可趕往村衙報官。
村衙這個時辰隻有值班的人,一聽說抓了個入室盜竊的賊,都很驚訝,村裡一年到頭都碰不上一起案件。正常這種案子要押送到縣城去讓縣太爺審問的,村衙的值守剛想将人犯送去牢中看管,被蒙着頭套的趙青忽然使勁兒哼叫起來。
“是趙家二少爺?”值守立刻反應過來。
不是吧,趙青口裡塞着一大塊抹布呢,這都能聽出來?柳傾雪很是震驚地看了眼值守,随即腦子裡傳來一陣記憶,村衙和趙家交好,這值守曾經還來找過柳父,想施壓讓柳父放棄山路寫一份轉讓書讓給趙家,柳父不同意,他們還想方設法找到縣太爺,一打聽才知道官山路是京城的官員直屬管轄的,後來也就沒了折兒放棄了。
原主病倒的時候,趙家拿婚書找到村衙的人,還是這個值守來的柳家,當着柳父的靈堂和半死不活的柳傾雪給趙家母道喜,恭喜趙家接管山路。
難怪,原來是狗腿子見到了狗主子!柳傾雪臉色沉下來。
值守摘下趙青的頭套,眼看趙青腦袋腫得跟個豬頭一樣,忙将口裡的抹布也拿下來,趙青立刻喊冤道:“誰盜竊?放開我!”
柳傾雪冷冷地道:“你半夜闖入我家,還說不是賊?”
值守看看趙青,又看看柳傾雪三人,忍不住皺眉道:“柳姑娘,你難道不認識他,這不是趙家二少爺嗎?”
柳傾雪冷哼一聲,說道:“不管是誰,半夜到我家,都不是好人!”
趙青見到了村衙,料定柳傾雪不敢再打他,膽子也壯了,破口大罵了幾句,吼道:“我是趙青,你瞎了嗎?”
“啪——”一聲,柳傾雪一個巴掌把趙青的臉抽歪了過去。值守倒吸一口涼氣,忙攔住還要繼續動手的柳傾雪,讓旁邊兩個人去請鄉官老爺。
趙青抖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傾雪,嘴卻是老實了,值守對柳傾雪道:“不許打人啊!”柳傾雪道:“他罵我!”值守道:“那也不能在村衙裡打人啊,有什麼事等鄉官老爺來了再說,你們之間的官司我可做不了主。”柳傾雪道:“那村衙裡可以罵人嗎?”值守一下子被噎住了,頓了一下,說道:“……也不許。”柳傾雪道:“那好。”說完,撿起地上的抹布,薅着頭發狠狠塞進趙青嘴裡,“這樣他就不罵了。”
趙青氣得嗚嗚個不停,使勁兒瞪着值守,值守想将抹布再次取下來,柳傾雪攔道:“有什麼事兒等鄉官老爺來了再說,你又做不了官司的主!”
值守無言以對,隻得默許了柳傾雪的行為,好在鄉官老爺很快來了。
柳傾雪擡頭望過去,村衙正堂落座的鄉官老爺,正滿臉怒容瞪着柳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