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沒喝涼茶,想起了什麼似的随口問齊鳴柳家這兩天來沒來買菜,齊鳴立刻會意。
“上次得了您的吩咐,沒再賣給柳家任何東西,她家那小丫頭來過一回後,再沒來過。怎麼,少爺,您是不是還有什麼要交待咱們的?”
趙青搖頭道:“行,就這麼辦,還是不賣他們家東西,但你這兩天再聽我信,可能有變化。”
齊鳴雲裡霧裡,但還是猛點頭表示明白了,二少爺腦子不靈光,不喜歡别人聽不懂話,他先答應下來,等下次再問。
趙青又呆了一會兒,沒多留就走了。齊鳴等趙青一走,收起謙卑的模樣,把長山叫過來,依舊大罵一頓。
“你犯傻犯到少爺頭上了?想帶累我們所有人是不是?你喝茶喝滾開的水?你腦子今天又撞門上了吧!”
長山終于緩過神來,皺眉照實辯解道:“誰犯傻了?要熱茶我給熱茶……怎麼了?”話沒說完,已經兜頭被扔了一把爛菜葉子,他驚異地捂着頭,擡眼看對面氣沖沖的齊鳴。
“這麼說你不是犯傻,就是故意的了?”見長山還嘴,齊鳴更生氣,他冷冷跟旁邊另一個幫工說道:“報上去,扣他一年工錢,賠少爺的衣裳!”
“一年工錢?”長山連臉上的菜葉子都忘了甩掉,“一件衣裳要一年工錢?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我、我肯定要告訴我娘!”
“滾!”齊鳴簡直想不出第二個字,鋪子在場的其他幫工牙差點沒笑掉,個個彎腰駝背找空兒溜了,留下一臉懵的長山和快氣翻了的管事。
與熱鬧的趙家商鋪相比,這個時候的柳家基本已經全員休息,依舊僅留下柳傾雪、李工、莊楚生三人開小例會,算最後的賬。
第一批洗衣石闆已經交付到客人手裡。
“有些客人來領貨的時候,又加了錢,改正包修包換新的了。”李工将家裡的賬本展示給柳傾雪看。
“唔。”柳傾雪認真看了所有的流水賬,忽然發現,今天下午的訂單有擡頭的迹象。
“估計是有領到洗衣石闆的村民已經用上了,被更多人看見,打聽後就上咱們這兒訂貨了。”莊楚生琢磨了一下石闆投放給村民的時間,分析道。
柳傾雪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象蟻村的河道不止她家附近這一條,稀稀拉拉有好幾條,嬸婆她們隻在附近展示過洗衣石闆,但客人領回去後,很可能會用在其他河道裡用。
這個時代的宣傳方式守舊又慢,除了現場看見,就是通過人與人之間說話傳達,且并不是每一個買了洗衣石闆的客人都會特意去幫着柳家宣傳,很可能就是無意間被哪個鄰居看見,人家一問,客人才說“哦我們的洗衣石闆是在柳家買的”,多少多少錢。
“照這麼看,數量明後天還回繼續上升。”柳傾雪說道,莊楚生也深以為然,李工聽了自然是欣喜,他想把這兩天的賬整理一下,柳傾雪卻攔道:“再等兩天,客人應該就沒那麼多了,到時候你再算不遲,還能出一個總數。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客人名單和購買洗衣石闆的種類記清楚就行。”因為涉及到不同的包修還是一次性的,以後服務起來也準确方便。
幾人談完重要的事,便要回去休息。柳傾雪想去庫房取點小塊石材,因此繞到後院。
這兩天她安排其他工人做洗衣石闆,自己卻一直着手在做石雕小像,她總惦記着把自己往日應用的手藝發揮一點出來。
到了後院,柳傾雪正埋頭在石庫挑揀合适的石料子,忽然聽見後門門口有動靜。
咯吱一聲,隔一會兒,又是咯吱一聲。柳傾雪放下手裡的東西,靜靜不懂。因為她聽出來了,這分明是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推開後門。
象蟻村來來往往都是這些村民,一般很少有外來人,村民有時候家裡院子的門并不上鎖,隻鎖房子的大門。但柳家的前院後院一般都上鎖,因為有石庫,其實不鎖也未必人來搬石頭,隻是李工和張媽小心慣了,都是鎖好才歇下。
柳傾雪心裡就納悶起來,這麼晚了,柳家家裡人都在,是誰這個時候開後門呢?
難道是工地的大力突然回來了?
柳傾雪這麼想着,也沒有動,她悄悄轉過身子,繼續聽着動靜。一邊在腦子裡回憶起來:大力往常為了省事都宿在工地,還有,大力進門的時候從來沒這麼磨蹭猶豫過,都是幹脆利落地一推……
也許是大力知道這幾天衆人忙,歇息得早,怕吵到家裡人吧。
那門在黑暗中被一點點從外面推開,隻有輕微的咯吱咯吱咯吱……卻不見任何人影,柳傾雪面對着門的方向看過去,背後起了一層冷汗。她擡頭看了看石庫的門,心裡盤算着各種念頭,幾乎想立刻關上石庫的門。
“别怕。”一道低沉又刻意壓低的嗓音在旁邊響起來。
莊楚生!柳傾雪心一跳,轉頭看見莊楚生正在石庫不遠處往她身邊走過來。
謝天謝地,柳傾雪差點就撲倒他懷裡了,可莊楚生很快輕手輕腳走過來,也蹲在了她身邊。
“你,你怎麼過來了?”柳傾雪對他耳語,莊楚生做了個噓的手勢,沒說多餘的話,眼睛始終盯着那還在移動着打開的後門。
柳傾雪看了一眼後門,忍不住又将目光轉到莊楚生這邊。
“我看你一個人摸黑拿東西,就想等你一會兒。”莊楚生終于壓低聲音回答道,柳傾雪暗暗松了一口氣,真是巧啊,還好書生今晚等着她,不然這情況真是要吓昏人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