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十秒,一分鐘,五分鐘……
江屏站在那扇窗戶前,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直到眼睛模模糊糊地蒙上一層水汽,他才回過神來,緩緩地滑坐在地上。
……怎麼會?
從國大開出來的車裡怎麼會有喪屍?
那裡面不是避難所嗎?
怎麼會專門用車把喪屍運到校園外?
江屏的手死死扣着望遠鏡的邊緣,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會放着剛才看到的場景,
那些喪屍剛被扔到馬路上時,明顯是出于一種昏厥狀态,直到車子開走後才一個個爬起來。
江屏處理了這麼多喪屍,從來沒見過哪一個有這種行為,總不會是國大避難所可憐這些喪屍,不忍心殘忍殺害,而是選擇打暈它們,再趁着夜深人靜統一運到校外“放生”?
想到這江屏甚至笑了出聲,但在這樣一個靜谧的環境裡,配合着江屏毫無波瀾的眼神,實屬有些詭異。
他今天來國大不過是為了确認“21号避難所”以及搜尋養父母在國大教書時的資料,可現在不僅一頁資料都沒找到,又多了一個新的謎團。
江屏把臉上的護目鏡和圍巾通通撤下來丢在地上,用手狠狠搓了幾下額頭,試圖讓自己的腦子再清醒一點。
眼下他就像被繞進了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球裡,每當他找到一個線頭,以為可以就此解開問題時,迎接他的永遠是一個更大的死結。
這樣的亂線頭江屏不知道找了多少個,好不容易東拼西湊出了一個國聯大學,可線索到這裡又被人為的切斷了。
國大校園裡守衛之嚴,絕不是江屏憑借一人之力偷偷潛入的,要想繼續調查下去,隻能另尋他路……
可……可另一條路又在哪呢?
江屏就這麼在陽台上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時才短暫的眯了一會兒,
夢裡,江屏又回到了小學的時候,趁着午休從國大附小跑到思源樓陪養父母吃飯。江問躍和楊雲穿着白色防護服,隔着實驗室的玻璃窗朝江屏招手,但眼瞧着午休時間就快結束了,養父母仍然沒有出來,急得江屏在實驗室外大喊大叫,最後腳下一蹬,醒了過來。
……
從國大回來後,江屏便再也沒出過門,一心在家裡收拾他的室内菜園,徐椿買來的種子果然不錯,短短幾天的功夫就冒出了新芽,嫩綠的葉子點綴在土壤中,看得人心情也好了許多。
江屏澆完水,又調了一下補光燈的位置,便回到了二樓。
客廳裡還彌留着一股晚飯的味道,江屏把窗戶打開,給自己開了一瓶啤酒,趴在窗邊吹着晚風。
眼下已是夏末,空氣中帶了絲絲涼意,江屏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周圍亮着燈的人家,慢慢的湧上一股困意。
他已經很久沒這樣清閑了,每天就是種菜吃飯睡覺,要不然就兩眼放空地看電視,好像前幾日在國大校園發生的一幕幕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江屏喝了一口啤酒,感受着吹拂在臉上的微風,有那麼一瞬間竟然感覺這樣也不錯——
反正他擁有一台時空機,不用為吃喝發愁,唯一要做的就是出門砍幾個喪屍,收集一點X物質。
至于那些個謎團、有關X物質的秘密,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從小到大,江屏自認為他是一個冷淡的人,隻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他向來不願意多管别人的事。如今他能在這種環境下保全自己,還可以天天吃上餐廳送來的外賣,這不就足夠了嗎?
有什麼必要非得對過去的事追查到底呢?
一瓶酒很快見底,江屏意猶未盡地搖了搖空了的酒瓶子,又從冰箱拿出一瓶,繼續靠在窗邊,漫無目的地看向漆黑的夜空。
……
日子一天天過去,江屏就按照他設想的那般,除了隔三差五到屋外殺幾個喪屍,真的再也沒向外走出去半步。
如今江屏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等徐椿來給他送飯,雖然大鴻運餐廳的菜單已經讓江屏點了個遍,但好歹徐椿是個愛說話的,無論是新聞上發生的大事,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徐椿總能和江屏聊上幾句,也算是讓江屏一成不變的生活多了些許不同。
今天中午,江屏仍舊坐在輪椅上等着徐椿,十二點一過,門外準時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你好!我是大鴻運餐廳送飯的!麻煩開下門!”
江屏搖着輪椅的手一頓,遲疑了一下才将門打開,隻見一個陌生的面孔站着屋外,手上拎着一個塑料袋,
“江先生是吧,一共23塊錢!”
江屏把準備好的鈔票遞給那人,接過塑料袋,問道:
“你是新來的?小徐呢?”
那人點了點江屏給的錢,歎了口氣道:
“什麼新來的,我也是大鴻運的服務員,小徐他老爹幹活時手給夾斷了,請了兩天假,這不,經理就叫我替他的班了。”
那人說完話頭也沒擡,急急忙忙地就走掉了,江屏回屋把飯放到桌子上,心裡也沒太在意,想着等徐春回來對給個紅包也就是了。
兩天後,徐椿果然回來了,隻是人看得瘦了一大圈,表情也沒了原先那股開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