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屏小心翼翼地打開防盜門,這是每天最緊張的時刻,因為踏出房門的瞬間他便從安全區域進入未知的混亂中,完全無法預測門口會不會有要命的東西突然撲上來。
好在今天也是有驚無險,門外裡空空蕩蕩,水泥牆上新鑿得孔洞透出些許光亮,讓門廊裡不再是漆黑一片。
江屏透過孔洞觀察着樓外,确認周圍沒有喪屍後,一手握刀,一手拿着撬棍就下了樓。
如今馬路上焚燒屍體的篝火架已失去了用處,空氣中也沒了那股令人作嘔的焦臭,但炎熱環境中滋生出的腐臭味卻更加危險,江屏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還帶上了一副防風鏡,他将一支耳機塞入耳内,開始收聽今天各地的廣播。
自從連海市被喪屍侵占已經過了一個多禮拜了,除了市中心幾個區域還能收到手機信号,其他地方隻能通過電台廣播的形式收發信息。
通過這幾日的廣播,江屏大概了解到當初跟随軍隊進入避難所的民衆基本都活了下來,有一些人和他一樣,在喪屍爆發之初選擇躲在家中,其中一部分因為斷水斷糧,不得已還是去了避難所,而剩下的則是組成了小規模的工會,冒險在地面尋找物資。
江屏有了他那棟小樓,自然是哪裡都不會去,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建立防禦措施,免得地盤遭到入侵。
這幾天,江屏先是從周圍搜集了一些燒焦的木材,壓碎後撒在院子裡,用來掩蓋活人的氣味;又把以前整修外牆時剩下的水泥翻出來,将一樓的大門和窗戶全部封死抹平。這種老式樓房都是拿磚砌得,牆體非常堅固,可畢竟時間太久,有些地方都出現了破損。
江屏也想過用鐵闆将外牆全部焊死,隻是這麼做一來動靜太大,容易引起周圍喪屍的注意;二來如此一棟顯眼的“鐵樓”,無疑是在告訴别人裡面藏着寶貝,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别人盯上。
非常時期,除了要防喪屍,還需要防着人。
現在連海市剛被喪屍侵占,活下來的人們寄希望于疫苗的研發,認為過不了多久就能回歸正常生活……
可萬一短時間内疫苗研發不出來呢?
萬一他們需要以這種方式生活幾年,甚至十幾年呢?
避難所在軍隊的管理下肯定還會維持着往日的道德法規,但這種狀态是需要依靠物資來支撐的,一旦時間線拉長,或提供補給的臨市也淪陷了,那必然會引發全面暴亂。
屆時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地面工會,強占地盤、争奪資源、為了一口吃的戕害同類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江屏不知道他家的小樓到底是基于什麼原理才能時空倒流,也不清楚外人進了他家是不是也會回到過去,但他沒法心存僥幸,一定要盡自己最大能力守護好自己的地盤,守護好自己的秘密。
江屏走過兩條街,漸漸放慢腳步,他一面用手裡的撬棍翻看路邊的垃圾,一面更加留意四周的動靜。
經過這一個禮拜的觀察,江屏發現那些喪屍看着好像沒有意識,但總是紮堆一起行動,除了最開始被他用斧頭砍死的那個,很少有喪屍單獨出現。隻是越往大路上走越要小心,因為喪屍全都聚集在那邊,離得近了,稍微聽到動靜就會一窩蜂地撲上來。
江屏的速度越來越慢,出事後他頭一次走了這麼遠,已經能看到馬路上慢慢移動的喪屍群,他心裡跳得厲害,卻不能打道回府,今天說什麼也得去一趟路口的商鋪,看看能不能從那找到一點現金。
現在這種時候,食物和藥是最金貴的,甚至喪屍病毒還沒爆發時,超市和藥店就早早被人買空了。但江屏不缺這些,他需要的,是其他人都已經用不上了的東西——現金。
可要不說越缺什麼越沒什麼,這年頭不僅商場超市沒人用現金,就連路邊的小吃攤也都是二維碼,更何況江屏還隻要早年發行的貨币,他一連搜了好幾天,就隻找到了幾十塊錢。
江屏現在每天都要點一次大鴻運餐廳的外賣,倒不是他一定要一頓飯三個菜一個湯,而是江屏想盡快和那名大鴻運餐廳的夥計拉近關系。
那名送餐的夥計名叫徐椿,才十七歲,為了要供弟弟妹妹讀書,早早就辍學出來打工。看江屏給錢大方,人又和善,徐椿迅速和江屏熟絡起來,也很樂意幫江屏跑跑腿,江屏缺什麼東西,都會在送餐的時候讓徐椿幫忙稍過來。
靠着這個辦法,江屏迅速積攢了一批食物和藥品,有壓縮餅幹、罐頭、泡面以及口服的抗生素,這些在末世時期都是硬通貨,而且有了這些存貨,萬一哪天小樓裡的時間回歸正常,那江屏也不至于從天堂一下子掉進地獄。
但東西有了,錢也就花光了,昨天江屏又讓徐椿捎來他從軍械論壇上買得戰鬥匕首,如今兜裡就剩下一百來塊錢了。
江屏蹲在一輛汽車的陰影處,正想觀察一下要走哪條小路,就在這時,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從左手邊建築物裡傳來,随即是一個男人急促的呼聲,
“我啊啊啊操救命救命!别,别過來!别過來!!!”
這個聲音明顯已經驚恐到了極緻,以至于顫抖到無法高聲喊出來,但江屏聽了還是頭皮一緊,汗毛立時豎了起來。
這裡離馬路僅剩二百多米,稍有不慎就會引來附近的大批喪屍,到時候全都沖過來,定然會牽連自己!
江屏快速靠到那座建築物窗外,隻見一個斷了腿的喪屍正手腳并用地朝着一個男人爬去,眼瞧着就逼到了牆角,江屏一咬牙,直接從破窗戶裡鑽了進去。
他動作輕巧,身上又塗了木炭灰,那喪屍隻顧着張嘴去咬眼前的男人,更本沒注意到他,江屏猛沖一步,一撬棍掄在了喪屍的後腦,将喪屍的頭砸在地上,右手的庫克力彎刀趁機落下,寒光閃過,一顆腐爛的腦袋便掉了下來,骨碌碌地滾到了男人身邊。
“啊!唔唔唔……”
江屏拿準了那人會叫,又一個上前,将握住刀的拳頭抵在了男人嘴上,發出了“噓”的一聲,對方看到近在咫尺的刀尖上還滴着黑血,聲音一下子就壓到了喉嚨裡,眼白都快翻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