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成很久沒有回憶以前的事了,他盡量控制不去回憶往事,房間裡安靜得仿佛靜止了一樣。
陸開又從文件夾裡抽出三張照片,陸開先拿出第一張照片,那是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十五歲少年,“張新,被鈍器敲碎後腦勺後推入河中,死亡當晚下了大暴雨,加上附近沒有監控,他父母對他疏于管教,和幾個社會人士混在一起,經常霸淩同學。”
陸開把照片放在梁一成面前,梁一成若無其事地拿起來看了看,事不關己的放下。
陸開拿出另外兩張照片,“杜策,十七歲,父母離異,早早辍學外出打工,除了不務正業就是欺負人,也死在了一個暴雨的晚上,面部被砸得無法辯駁,屍體被丢在偏遠的蘆葦蕩裡,一個星期後才被人發現。郭望山,十五歲,技校學生,單親家庭,跟着父親生活,但是因為父親常年酗酒,養成了郭望山暴力的性格,在杜策屍體被發現後的第三天,也失蹤了,半個月後在橋洞底下發現了屍體,面部被砸得無法辨認。”
照片上的屍體慘不忍睹,正常人看一眼就不會再看第二眼,梁一成全部拿起來,一一認真看過再放下。
陸開拿出韓波的照片,“他,你認識吧。一切都是從他開始的。”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韓波隻有六七歲,被爺爺抱在懷裡,笑起來一對小虎牙非常可愛,眼神清澈。梁一成黯然的眼珠轉了轉,沒有再看韓波的照片,隻是喝了一口紅酒,“小時候我經常和他一起玩,那時候不知道他智力有問題。”
陸開雙手交叉,他臉上的表情始終是平淡得像一碗白開水,“然後随着年齡的增加,隻有他停留在七八歲,所以你們不在一起玩了,他成了人們口中的傻孩子,也成了被欺淩的對象,你呢?看到他被人欺淩沒有制止吧。”
梁一成端着酒杯的手僵住,頭頂蘭花吊燈垂下的光襯得他那雙眼睛更加黯然,好像陰暗中扭曲爬行的蟲子,看見光了趕緊往陰暗的地方爬過去。
陸開扶了下眼鏡架,透明眼鏡片後淡然的眼神看不出情緒變化,“你精神分裂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因為沒有阻止暴力,緻使兒時玩伴被人欺淩最後自殺,又因為對方是未成年沒有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你氣憤。”
梁一成拿着酒杯的手曲起,骨節泛白,他仰頭看向蘭花吊燈,光照在他黯然的眼睛裡好像隻剩冷意。梁一成也習慣性的一言不發,隻是仰着頭。
陸開,“這也是你多年服用精神藥物助眠的主要原因,梁一成你真不記得自己精神恍惚的時候做了什麼?還是……其實你一直都記得,隻是假裝不記得?”
漫長的沉默好像過了幾個世紀,梁一成慢慢低下仰着的頭,又深深地壓低,過了足足一分鐘,梁一成發出低沉的笑聲,垂着的雙肩随着笑聲開始抖動,酒杯裡的紅酒被晃得快撒出來了。
梁一成緩緩擡起頭,笑容猙獰,黯然的眼神變得兇惡如豺狼,歪頭看向一臉淡然的陸開,“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的?”
陸開頓了一下,“綜合你父親的說辭不難發現,這份診斷報告單有誤,你不是精神分裂症而是人格分裂。韓波的死創造出來了你,怎麼稱呼?”
‘梁一成’站起來,左腳跛了一下,他明明雙腳正常,但是這個由韓波之死分裂出的人格卻是個跛腳,有一部分韓波的特征,“怎麼稱呼?其實我也是梁一成,但我和他還是有着本質的區别,我不是個懦弱的人,我更強大。”
陸開收起照片,“所以這三個人是你殺的,我猜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完全成型,真正成型是在孫詩雨死後吧。”
‘梁一成’又抖着肩膀陰沉的笑,“不重要,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完全支配梁一成,我才是主導這具身體的主人格。對不起,忘了自我介紹,你可以稱呼我為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