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明媚,他不曾見過,瞳孔微縮,有些不知所措。
“那,再見了。”薛鏡緩緩開口。
薛鏡直視他的眼眸,感覺不到一點排斥和不自在。
“嗯,再見。”
越無期的視線跟随着他的行迹,等他走了,病房又回歸寂靜,越無期沉默反思自己剛剛出格的行為。
有些不理解,但是還是接受了自己的異常。
越無期收拾收拾,跟在他後腳離開了醫院。
薛鏡牽着薩摩耶走出病房,走廊盡頭傳來哭聲,很微弱,很小聲。
他往前看去,走廊燈光不亮,但手術室的牌子亮的清晰,外面等待的家屬虔誠的跪在牆邊,對着裡面磕頭。
有一位醫生在和其中的一個人溝通,隻見那個人顫抖着手在一份文件上簽名,最後噗通跪下。
他捂着嘴忍着心裡的疼痛,大口喘氣,盡量不發出聲音,等緩和後,前去安慰跪在地上的人。
他們雙手合十,緊閉雙眼,比誰都虔誠。
他們相信神明嗎?可能吧。
但此時此刻,應該比任何人都希望神明是真實存在的。
“麻煩讓一讓。”一個尖銳緊急的聲音打斷薛鏡。
他轉身往走廊邊靠去,給他們讓出整個通道
隻見幾位護士和醫生推着幾台擔架車往手術室裡去,白被單被血染的鮮紅,病人耷下來的手指蜷縮,一動不動地露在外面。
有血液順着手指滑落在地闆上,形成一條長紋路。
他們從薛鏡身邊快速通過,帶來一陣風,吹亂了他的一些碎發。
後面跟着的是走不快的家人,一位老人,她眼眶通紅,滿臉淚痕。
這邊秋天風很大,那位老人臉上皮膚有幾處裂開,臉頰帶有些紅色,她顫顫巍巍跟在他們後面,手裡還拿着一個撥浪鼓,粉色的,她抓的很緊
“我的孩子們啊………”
“他們才三十多歲啊!!!”
……
這是尋常的一天晚上
他進入安全通道,拉着薩摩耶,沒打算搭乘電梯。
醫院門口
一陣大風吹來,帶動了院子裡灑落在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好冷。”
薛鏡借着路燈,帶着耶小耶一人一狗走在路上。
天邊高懸明月,這隻是一個普通而又尋常的一天,僅此而已。
不知不覺地,他想到了他……
越無期,他在心底默念那個陌生人的名字。
那時的他看起來很脆弱,但是……隻有他一個人。
……
“喂,你......怎麼又......你沒事吧。”薛鏡組織着語言,但最後也隻能說出這樣不算疑問的疑問。
薛鏡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有些不解又覺得好笑。
“怎麼每次遇到你,你都是一副半生不死的模樣......”
薛鏡把人送去了附近的一家醫院,但是因為這是下城區,醫療跟不上,治安也跟不上。
沒人管,也沒人在意
醫院内,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銀白框老花眼鏡,鬓邊雪白的老醫生面色沉重,眯着他那雙老花眼,盯着虛拟屏幕。
那副眼鏡是不是從他的鼻梁處滑落,他總是抽出手去扶住往上推。
他嚴厲出聲,語氣不容置喙,
“啧,多大歲數的人了,還跑出去打架,刀槍無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嗎?”
“世道不太平,能管住家裡人就管住,賺錢也不能這麼賺啊。”醫生抱怨道。
那個醫生不斷在說教,完全插不上話的薛鏡隻能點頭稱是。
“你哥的命不是命嗎?!?”
聽到後半句“啊?”薛鏡呆滞,但也隻能陪笑應和着,“抱歉抱歉,他這人就這樣。”
“行了行了,還好不是什麼緻命傷,休息幾天,住院觀察一下,狀态恢複不錯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原來傷成這樣不算嚴重啊?
薛鏡似乎漲了新的知識,忙着在心裡記下。
手術之後,他被推到了一間普通的病房中。
薛鏡看着他打點滴,又幫他掖了掖被子。
而那隻可愛的薩摩耶很聽話的蹲在邊邊,薛鏡摸着它,“還好這家醫院不管這些。”
“耶小耶。”薛鏡叫了一下薩摩耶的小名
“汪~”
“好好照看他,我去買點吃的,當然也會有你的份。”
…………
想到這,他不禁笑出聲。
從兜裡掏出一副沒有度數的黑框眼睛,架在鼻梁上,仰頭45°長舒一口氣,抿嘴微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汪~”耶小耶低哼幾聲,把他的思緒拉回。
覺得有些好笑,他蹲下,與耶小耶視線齊平
薛鏡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戴在了薩摩耶的臉上。
它很配合的晃了晃腦袋,眼神亮晶晶地他的主人。
薛鏡的手揉揉他耳朵,滑落到他的下巴那撓了幾下,“好了,我們回家吧。”
越無期躲在街邊轉角,看着這一幕,最後隐身于巷子裡,不見蹤影。
此時此刻,“再見”,對他們兩個來說是一句客套話,一個簡單的,不能當回事的社交話術而已。
可是,有時候客套的話往往也會被希冀是下一個真實。
夜晚的風真的很多變,先是狂風,而後又變得很平緩,就像微風,隻能淺淺吹動出一點漣漪,風停了,一切又歸于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