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五衰的目的,是消滅所有的異能者,最終重建這個世界的秩序,一個他們主宰的秩序。”
——這些都是淺間凜信口胡謅的,話裡半真半假。
但他面色沉靜,語氣嚴肅,這樣能讓瞎話的可信度上升三十個百分點。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整個會議室内的氣氛頓時更加沉重了。
原本在看到淺間凜給出的視頻“證據”之後,大家對他的話已經信了大半,再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無不在一一印證淺間凜的說法。
任誰都不會去想,這居然是福地櫻癡和淺間凜聯手演的一出戲。
俗話說,想要騙過敵人,就得先騙過自己。
淺間凜和福地櫻癡暗中聯手,這事絕對不能讓費奧多爾察覺。
所以,他們制定的基本方針就是——将對方當成真正的敵人,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就是什麼樣的反應。
等騙過大部分人之後,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我們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國木田獨步拳頭緊握,真情實感地在實木桌子上錘了一拳,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坐在旁邊的太宰治,一雙琥珀色的狐狸眼懶懶地望向國木田獨步,“喲,國木田居然還挺有鬥志的嘛~”
太宰治單手支着下巴,眉眼彎彎,半點兒沒有大敵當前的緊張感,反而像是在閑聊一般。
他甚至還有心情評價剛喝了一口的茶。
啧。
這茶沒有以前的好喝了。
差評。
本來太宰治還有些不确定,等看到淺間凜的“視頻證據”之後,他倒是徹底放松下來了。
那個視頻一眼就能看穿是假的。
福地櫻癡是什麼人?
一個能在無數次殘酷的戰争中活下來的人,無論是敏銳度還是對付敵人的手段,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别說像這樣的機密了,哪怕是普通的信息,那是随随便便能給你偷拍得到的嗎?
而且内容還拍的這麼全。
隻有兩種解釋——要麼,是福地櫻癡故意讓淺間凜拍到的,要麼就是他們合起夥來演的一出戲。
前者對福地櫻癡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太宰治想不出這樣做的理由,可以暫時排除。
而後者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想到這兒,太宰治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國木田獨步看着他這副樣子就來氣,他語氣冷硬,“太宰治,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太宰治擺擺手:“哎呀,淡定淡定。”
江戶川亂步一句話沒說,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包薯片,咔哧咔哧地就炫上了,半點兒沒有這是港口Mafia大本營的自覺。
在安靜的辦公室内,嚼碎薯片的聲音顯得尤為清脆。
見狀,福澤谕吉問道,“亂步,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江戶川亂步将最後一塊薯片丢進嘴裡,邊咀嚼邊說:“這個嘛,你們問淺間君就好了呀,他肯定有主意了。”
“對吧?”
說完,他還乖巧地朝淺間凜眨了眨眼,向下倒了兩下空空的包裝袋,暗示性十足。
仿佛在說:想要讓亂步大人替你保守秘密,可要拿零食來交換哦!
淺間凜看懂了,回了個眼神,并且表示:都可以安排!
之後,在森鷗外的示意下,淺間凜像模像樣地開始安排。
“事實上,這一切的根源,是‘書’。”
中原中也皺眉:“書?”
“沒錯。”淺間凜點點頭,“還記得我之前讓你保管的東西嗎?”
“當然記得……你該不會想說,那一張白紙就是所謂的‘書’吧?”
淺間凜解釋:“那隻是‘書’的其中一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剩下的書頁應該都在天人五衰的手裡。”
國木田獨步提出疑問:“這個‘書’有什麼作用嗎?”
“寫在‘書’上的事,隻要是符合邏輯的,最終都會成真。”淺間凜整個人籠罩在白色的燈光下,以一種緩慢的腔調闡述道。
“包括最近對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的指控,都跟它脫不了幹系。”
太宰治總結道:“也就是說,把‘書’的問題解決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到時候,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的罪名就可以洗脫,眼下的糟糕局面也可以得到緩解。
“那我們就把那什麼‘書’的給搶過來!”中原中也氣勢洶洶。
武力不就能解決這些問題了嗎?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哈,中也,你以為這是路邊的大白菜呢,說搶就搶?”
中原中也斜睨太宰治一眼,不服氣道:“不用搶的,難道他們還會主動送上門嗎?”
太宰治打了一個響指:“Bingo!凜醬不是說了我們也有‘書’的一頁嗎?不怕他們不來。”
一直默默旁聽的織田作,突然想起了什麼,也補充道:“沒錯,那天我去淺間家裡,屋子明顯被人翻找過,找的很可能就是‘書’。”
那天太宰治被打了一發暗槍之後,織田作擔心淺間凜也出事,還特地去淺間凜的公寓看過,屋子裡明顯有被人翻找過的痕迹,但貴重的東西都沒丢。
當時他還覺得奇怪來着。
現在看來,都有了解釋。
所以,哪怕隻是其中的一頁,對于天人五衰來說,應該都是極其重要的。
“不過,把‘書’收集齊後,怎麼把它銷毀才是重點。”福澤谕吉冷不丁地開口,嗓音微啞。
在福澤谕吉看來,把書頁收集齊并不難,難的反而是之後的步驟。
“書”的力量強大,且不可控,絕對不能讓它流落到有心之人手裡。
森鷗外鴉羽般的睫毛微微上揚,烏黑的瞳仁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我同意福澤閣下的觀點,這樣的東西,可不能讓它繼續存在。”
“阿凜,你有什麼頭緒嗎?”森鷗外的目光移向淺間凜。
淺間凜半低着頭,沉吟片刻:“我認識一個人,他可能會知道怎麼做……”
這一頁書,是首領宰親手交給他的,還說什麼“物歸原主”,想必首領宰應該知道點什麼。
得想辦法聯系上人問問。
……
之後,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論了一番,到時候應該怎麼配合。
敲定基本行動方案之後,衆人就散了。
大家回去各司其職,部署的部署,調度的調度,訓練的訓練,還有的人負責填充行動的具體細節。
除了一個人……
“首領,淺間先生,還有什麼要吩咐我做的嗎?”立原道造表面上恭恭敬敬地站在,挑不出一絲錯處,内心卻莫名感到了一絲不安。
無論是頭腦組、還是武力組,都回去準備了,而他在港口Mafia的定位,既不屬于頭腦組,在刻意隐藏實力的前提下,武力組裡他也絕不屬于頂尖的那一撥人。
單獨把他留下來,到底有什麼用意?
立原道造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見森鷗外沒有先說話的意思,于是淺間凜先開口了。
他從位置上站起來,緩緩踱步到立原道造身側,一雙好看的杏眼,靜靜地注視着立原道造有些緊張的臉龐。
說出的話,足以驚得立原道造瞳孔震顫。
“我今天穿的那身制服,有沒有勾起你從前的回憶?”
“——‘獵犬’的立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