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清脆的腳步聲在不大的房間内回響。
淺間凜放緩呼吸,腳步緩慢地往裡走,為了防止巡查的軍警發現異常,還順手關上了門。
房間内的陳設極其簡單,卻充滿了生活氣息。
幾乎一眼就可以把屋内的所有東西納入眼底——一張不大的四方桌、旁邊放着幾張同色椅子,一米高的小冰箱、一排淺灰色的櫥櫃、以及一個靠牆放置的高櫃子。
越往裡走,戒指傳來的炙熱感越發強烈。
最後,淺間凜在櫃子前停下腳步。
屋内的東西隻一眼就能看全,最能藏東西的地方,想來想去也隻有眼前的櫃子了。
他的目光在櫃子上來回逡巡,似乎是想找出其中的異常。
從前幾次的表現來看,每一次戒指發燙的時候,肯定會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像是某種危機預警。
那這個房間,又會藏着什麼?
會跟“天人五衰”的計劃有關嘛……
淺間凜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他伸出手,小心又謹慎地拉開了櫃門。
誰也不知道等會兒出來的會是個什麼東西,小心點兒總不會有錯。
但等看清裡面之後,淺間凜反倒愣了一瞬。
——這裡居然藏着一個巨大的棺木,棺木豎着放在櫃子裡,棺蓋上方還刻着一個十字架,看上去十分具有年代感。
直覺告訴淺間凜,就是這裡了。
這下,他不再猶豫,擡手掀開了棺蓋。
強烈的光線猛地灌進棺材内,惹得在棺材裡安睡的人被迫睜開了眼,視線正好與淺間凜平齊。
準确地說,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
——一雙酒紅色的眼眸,仿佛曆經了千年的歲月,帶着曆史沉澱的厚重感,無悲無喜地凝視着淺間凜,藍灰色的長發自然垂落在臉頰兩側,對方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微微皺起眉時,似乎是在責怪到底是誰擾了他清夢。
淺間凜的目光向下移。
眼前的人失去了胸部以下的所有軀幹,一柄古劍直直地沒入僅剩的上半身中,幾乎與血肉融為一體。
布拉姆掀起眼皮,淡淡地掃了淺間凜一眼。
看着眼前擾他清夢的人,聲音沙啞道:“把棺材蓋上,你打擾到我休息了。”
若是放在以前,但凡哪個不知死活的人類敢驚擾他,早就被他詛咒變成一縷亡魂了。
不過,自從布拉姆被迫變成福地櫻癡手裡的一把刀後,他就漸漸變得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了,再怎麼樣,他總歸是逃不出這裡的。
用武力震懾别人也好、言語威脅也罷,已經激不起他太大的興趣,不管是什麼東西,反正都是無聊透頂的,倒不如平心靜氣地睡一覺。
哪怕那人确實冒犯到了他。
淺間凜平複着眼底的驚訝,試探地詢問:“你是誰?”
布拉姆閉上雙眼,根本沒有理會淺間凜的意思。
淺間凜正要再問,外面的走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此同時,還有兩道由遠及近的交談聲。
“還沒找到嗎?”
“還沒有……”
“到底去哪了?再找找。”
“……”
淺間凜屏住呼吸,盯着緊閉的房門,凝神留意外面的動靜,随時準備對付可能闖進來的人。
這麼快就發現了嗎?
淺間凜暗道,軍警的動作真是有夠快的。
但靜靜等待了一會兒,腳步聲漸漸變小了。
淺間凜松了一口氣,看來是走遠了,應該暫時還沒發現他在這裡。
除了剛剛出來的時候,和換班的人打了個照面以外,之後他都一直小心避開監控走,軍警估計還沒發現他的位置。
再加上這個房間應該是福地櫻癡的私人地盤,其他人也不敢随意闖進來——畢竟房間裡有這麼一個與衆不同的“人”,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了,哪怕是福地櫻癡也會有不少麻煩。
他還有時間。
布拉姆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他慵懶地睜開雙眼,這時才終于肯拿正眼去瞧淺間凜。
布拉姆心想,這裡是福地櫻癡的私人地方,福地櫻癡從不允許除他以外的第二個人進來。
剛剛外面的對話他也聽到了,似乎是在找什麼人,而眼前這人明明穿着一身軍警的制服,卻一副警惕戒備的模樣。
是闖入的人?
有趣。
一切跟福地櫻癡作對的人,他都喜歡。
在棺材裡躺了這麼久,實在是無聊至極,難得碰到一個不那麼無聊的人。
布拉姆望着淺間凜的側臉,終于說了第二句話:“你叫什麼名字?”
淺間凜轉過頭,“淺間凜。”
“禮尚往來,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淺間凜跟布拉姆面對面,重複了前面的問題,“你是誰?”
布拉姆轉了轉眼珠子,作沉思狀,“我嗎?”
之後就像吟唱一般,“啊,我是偉大的布拉姆伯爵,北歐之主,統治黑暗的國王,是威脅人類末日的十大悲劇之一……當然了,這些都是别人給我的頭銜,我并沒有這麼認為……”
“伯爵?”淺間凜皺了皺眉,仔細凝望着布拉姆的眼眸,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吸血鬼?”
布拉姆輕笑一聲,沒有否認。
布拉姆遵循着淺間凜說的“禮尚往來”原則,接着問,“那你和福地櫻癡是什麼關系?”
淺間凜沉吟片刻,“算是敵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