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赫稍稍把頭偏到一邊：“你不是經常拿惡作劇煩我師父嗎？她煩你一下怎麼了。”

一抹嫣紅從森林的翠綠中閃現，紅衣雲鬓、玉器滿頭的嬌娆少女（腫脹之女，奈亞的又雙叒叕一化身）轉到伊赫身旁，手上烏黑發亮的羽毛扇輕輕敲了着後者的肩膀：“啧啧啧，自從拜莎布為師以後，就不跟我好了。”

“别胡說。”伊赫紅着臉拂掉肩膀上的扇子。

“方才我路過附近的一個人類城市，聽說有人竟然對我們的小麋鹿不敬，還公然在伊赫的祭神典禮質疑她的權威。”

一個白衣金發的少年（白色之人，奈亞的……不用多說了吧）徑直從空中掉下，準确懸停在伊赫面前。

“所以呢？”腫脹之女明知故問。

“我小小地教訓了他們一下。”少年淡淡地自問自答。

“你做了什麼？”伊赫趕忙問。

“沒什麼，吓了吓他們，順便讓他們長了幾條觸手，更好看一點。”白色之人瞬移到伊赫身後。

伊赫瞪了在場的三個奈亞一人一眼，同時運用遙感，将被奈亞霍霍的人類恢複正常。

“别這樣。”伊赫說，“信徒有所質疑，我應該反思一下自己有什麼做得不夠好的地方，而不是懲罰他們。再說了，質疑權威本身并不是什麼過錯。”

“太善良了。”腫脹之女用扇子托着伊赫的下巴，“伊赫，你可是個神，你要讓信徒知道，你對他們有絕對的生殺予奪大權，然後對那些表現好的給予恩惠，這樣，他們才會感恩戴德。如果你過于寬容，他們就會升米恩鬥米仇，稍有不順心，就怨怼于你。這，可不利于伊赫烏蒂教團權威的樹立呀。”

“身為神明，如果不是真心為信徒着想，而是隻在乎自己的權威，對信徒極盡愚弄、控制、壓迫之能事，那也不配得到信徒的信仰吧。”伊赫再次紅着臉躲開腫脹之女，說，“再說了，我其實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教權，甚至不在意我幫助的人是不是我的信徒，我隻是想幫助其他生命……或許是生命系舊日支配者的本能吧。”

黑色之人無奈地搖搖頭，叛逆期青少年的性子就是倔。

客人你好，歡迎來到幻夢境。

我不清楚你是因為什麼原因來到這裡，但身為原住民，我将會給你一些忠告。

1.幻夢境目前發生了一些“特殊事件”，不要試圖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2.這裡是幻夢境，所以睡眠無夢是正常現象。如果你做夢了，請于醒來後找到住在你家對面的巫師要一瓶驅夢藥水并服用。不要找祭司，以及其他與宗教相關的人士。

3.小心幻夢境中的魔法生物，盡量不要前往被大家公認危險的地區，例如東部地區除歐斯-納爾蓋和瑤境以外的地方。

4.絕對不要靠近幻夢境最北端的卡達斯。

5.遠離夜魇、食屍鬼、月獸和夏塔克鳥。不要和他們有任何交集。

6.不要傷害任何貓科動物，也不要過于靠近它們。

7.最重要的一點，不要和任何神明扯上關系！遠離信徒！遠離任何關于祂們的信息！尤其是……&*￥#%！！@#￥%##和#￥%{【%￥#……

烏撒鎮上，貓群烏鴉鴉地覆蓋着房頂，它們的眼睛猶如一片星星點點的鬼火，齊齊向着北方。

一切無聲無息，隻是那些黑夜中的光點正在一對對熄滅。暗紅的粘稠液體滴在檐下。屋頂的黑影一動不動，令人聯想到僵硬的标本。

卡達斯的夜空中，夏塔克鳥和夜魇狂叫着，交織成一個巨型漩渦，可它們并非在戰鬥，而是希望甩掉身體上多出的那些東西：眼球、牙齒、觸手、指甲……

不幸的是，這些組織或器官，正是從它們體内生長出的。

食屍鬼的地下城市空蕩而昏暗，市中心廣場分散着幾盞忽明忽暗的殘破路燈。一隻食屍鬼慢慢踱到諾登斯神殿的牆邊，蜷起身子，啃食起自己的手臂，嘎吱嘎吱的聲音傳了很遠。

……

奈亞終于把神識從舊印中掙脫出來。

祂輕蔑地看着諾登斯和其手下：“就這？”

對面古神的臉色顯然不太好。

黑霧滾滾蔓延，孳生無數腕足，詭異的人形影影綽綽，交織穿插。

古神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伏行之混沌笑了。

可可佩利吹出折磨神智的音符，黑法老長袍飄蕩，紅衣女王張開蝠翼露出尖牙，腫脹之女收扇入袖，顯現龐大的身軀，野獸仰天長嘯，全視之眼睥睨着敵人的驚惶。

“自己不講武德，休怪我以多欺少。”祂們優雅的說。

古神明白大勢已去，勉強扛過第一波攻擊後，匆忙離開現場。

奈亞冷冷地目送他們離開。

古神竟想趁他不備，将他封印。

古神哪裡有外神強大？他們不過是碰巧掌握了舊印，才封印了除他之外的一衆高位神和許多舊日的本體。但他們奈何不了他，因為他沒有本體可言，每個化身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但他還是疏忽了，他忘記了猶格說過，不管他的化身之間的距離有多麼遠，他們在精神的維度上都是緊密相連的。

他更沒有想到，古神竟然将舊印弄進了精神維度，并以此對他發動了偷襲。好在在他與舊印抗争時，古神的力量突然被削弱了一瞬，否則他是否能掙脫封印還不好說。

問題是，是什麼削弱了古神之力呢？

奈亞複盤了一下現場殘留的力量，發現是咒語結構生命力環節出了問題。

哦，那就是……莎布幫的他。

他想了想，還是跑到宇宙中心去謝謝自家老妹。

才發現諾登斯對交戰現場進行了模因封鎖，加上被坑的就是信使本人，莎布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接着他又發現，伊赫烏蒂的信仰力一夜歸零，導緻了伊赫烏蒂教團的權威盡失。

奈亞當場就炸了。黑煙亂飛的那種。

“你怎麼想的？”紅衣女王氣勢洶洶地問，“因為被偷襲導緻一個年輕外神喪失信仰力，這話傳出去，我還怎麼做神啊？你好歹叫别人來幫忙啊！”

“三柱原神要是都被封印了，舊日一族怎麼生存啊？那時候我有時間叫人嗎？遲一點你說不定就被封印了！”伊赫模仿着奈亞的語氣怼了回去，“信徒少了，我再招就是了。”

“後來你力量已經夠衰弱了，還在救助那些低等種族……你的信仰力衰退影響了他們的精神接受度，他們又記不住你！沒見過你這樣倒貼的神，你、你也不怕以後吃虧！你你你你你……”紅衣女王氣得王者風範都不要了。

“他們不是低等，隻是比我們弱小，因此更需要幫助！我都說了，為其它生命着想的神才是真正的神！”

伊赫和奈亞吵了一架，過了大概一百年才和好。

“我父母和我師父都說我年齡到了，一直在催我找對象，”伊赫坐到奈亞身邊，雙手抱膝，“還有我大姨伊德海拉，她說一個生命職能的外神沒有配偶和子嗣，有點影響公信力。”

“你不是不在乎信仰力嗎？”奈亞問。

伊赫看了他一眼，顯得有些煩躁：“問題是催婚好嗎？”

“這個包在我身上，”奈亞拍胸口擔保，“我一定說服他們不要煩你。”

伊赫愣住了：“我不是……”

奈亞恍然大悟：“哦，你是要我這個外神信使給你推薦對象吧！讓我想想哈，年齡太大的不太适合你，而且大齡外神一般都有對象了；但是呢，和你年齡相仿的外神又不多，如果考慮能力比較強的非外神的舊日支配者，似乎還是委屈我們的小麋鹿了；有什麼比較合适的選擇呢？薩利格亞？不行，他隻會欣賞死亡金屬，伊赫肯定受不了；沙比斯·卡？更不行了，除了唱歌跳舞啥也不會，伊赫不能跟這種不切實際的文藝青年結婚；阿布霍斯？更糟糕，年齡太大，長得還醜……”

奈亞越想越郁悶，因為他發現好像沒有什麼存在配得上他看着長大的小姑娘。

“算了，這樣吧，我這就去幫你打聽打聽。”奈亞說着，拿着偏方三八面體離開了，忽略了身後伊赫的眼神。

奈亞在宇宙中逛了一圈，并未找到新的人選，隻好回宇宙中心做例行彙報，順帶問了問莎布的意見。某神孩子那麼多，對于介紹對象也該很有經驗了。

莎布安安靜靜地聽完奈亞喋喋不休的抱怨，所有嘴巴一起歎了口氣：“奈亞……我收回我以前的話，你真的是憑實力單身。”

“？？？”奈亞滿臉問号。

“你知道那次你被偷襲，伊赫是怎麼越過諾登斯的模因封鎖去幫你的嗎？我們生命系舊日支配者，對于自己視為配偶的存在的生命狀态，都有超強的感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