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了?”燕棠下意識後退一步,擡頭驚愕地看向他,
“老師的臉還是紅的。”他目光還在她的臉頰徘徊,“以後還是别喝酒了,女孩子單獨和男人去喝酒很不安全。”
燕棠神情蓦然放松,“放心,我又不是随便和不認識的人去。”
聽她這麼說,宋郁抿了抿唇,沒吱聲。
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燕棠連忙去走過去一看,發現竟然是江聿行打來的電話。
接通電話,江聿行的聲音響起,像是舒了口氣,“你沒事吧?”
“我很好,怎麼了?”
燕棠偏過頭一看,發現宋郁還沒走,正抱臂靠在門邊沒走,朝她看過來。
電話那頭還在說:“王奇雨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還沒回宿舍,還以為你跟我待在一起。”
燕棠失笑,“不好意思,我在學生家裡,剛才有工作,還沒來得及跟奇雨說一聲。”
“那你到宿舍的時候也跟我說一聲吧。”
“我今晚會住在學生家裡,沒事,你别擔心。”
“......住在學生家裡?今天來接你的那個學生Kirill?”江聿行的聲音有些遲疑。
她跟江聿行稍微解釋了兩句才挂掉電話。
宋郁這段時間的中文有顯著進步,諸如“學生”“别擔心”之類的詞都聽懂了。
他還看見燕棠在笑。
燕棠把手機放下,一擡頭,見他垂着眼沉思,又像是不高興的樣子。
“是不是太累了?今天你白天訓練上課,晚上還開會,太辛苦了,快去睡吧。”
宋郁的目光在她臉上徘徊片刻,才揚起一個笑,“嗯,我來找你是要跟你說晚安。”
走廊柔和的燈光落在他臉上,他的嘴唇是淡粉淡粉的,臉蛋是奶白奶白的。
燕棠愣神一秒,才沖他笑笑:“晚安,做個好夢。”
也許是因為與宋郁的卧室隻有一牆之隔,盡管這裡隔音效果很好,燕棠在睡下時仍然能聽見隔壁偶爾傳來細微的動靜。她的床頭靠着牆,那聲音好像就離得極近,像是有人倚在牆面在做些什麼。
但這一天實在是太累,她陷在柔軟的被子裡,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
*
燕棠是被陽光曬醒的。
她前一晚忘記拉上窗簾,冬日暖陽穿過窗戶,洋洋灑灑落在被子上,将整床被子都烘得一片溫暖。
一看手機,時間是早上十點,不算早了。
她洗漱後走出房間,一下樓就看見吳阿姨正端着一盤蓋滿魚子醬的列巴片。列巴大概是被烘烤過,室内彌漫着濃郁的麥香。
“Yana老師餓了吧,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早餐,你喝咖啡還是牛奶?”
“咖啡吧,謝謝阿姨。”
燕棠在餐桌邊坐下,往四周看了一眼,“Kirill不在嗎?”
“他的柔術教練來了,現在正在地下室訓練,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宋郁在S Monster進行綜合格鬥訓練,教練唐齊是他的領隊教練,但不同于其他還在初期階段的選手,他另外還有專門的柔術教練和打擊技術教練,一個是巴西人,一個是泰國人。
之前燕棠隻聽他提過這件事,還沒見識過他的訓練情況,心裡還真有些好奇。
别墅的地下室應該是特地為宋郁設計成了訓練場地,有專業的拳台和綜合訓練設備。
燕棠一走進門,就看見他将一個後背全是紋身的壯漢抱摔在地,随後長腿一伸,兇狠地絞住了對方的脖頸,雙手控制其手腕,将壯漢的肘關節往反方向狠拔。
肌肉繃緊,青筋浮現,力量瞬間爆發。
那壯漢痛呼一聲:“F**k!”
宋郁瞬間松手,單手撐起身體站起來,眉頭壓低,眼神裡還殘留着狠厲。
他扯過牆邊的毛巾擦汗,視線一掃,這才發現燕棠站在門口。
燕棠被他看了這麼一眼,背後立刻發毛,也不敢打擾他訓練了,迅速地溜回一樓餐廳,坐下喝口咖啡。
——宋郁訓練時的樣子和平常真是判若兩人,如果非要說的話,還是平常的樣子可愛些。
餐廳一側是落地的格子窗,外頭是别墅後花園。
冬季萬物蟄伏,但有兩株臘梅卻開得很好,輕盈的鵝黃色上覆有一層薄薄的白雪,陽光融融的落在上面,看得人心情舒暢。
燕棠坐在窗邊看了會兒景色,終于回過神來,打開電腦,趁現在有空繼續幹會兒翻譯工作。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宋郁終于訓練結束,從地下室上來事已經沖過澡換了身衣服。
他走到燕棠身邊,低聲問:“老師,剛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沒有,我是怕打擾你才離開的。”燕棠沖他笑笑。
宋郁注意到她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着俄文詩,忽然湊近,念了出來。
/漫長的冬季浮動在伏爾加河上
這人間的日頭永遠地落了
鷹群飛略過冰層沒有聽到冰層深處有河水
正如我的愛情般靜默流動/
他念得很輕,聲音如絲絨般在她耳畔劃過。
“老師,你讀這首詩的時候在想誰?”宋郁看向她。
燕棠側過頭,大腦忽然空白一秒,遲遲沒有回答。
他們的距離太近了。
她能看見光影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跳躍。
也能看見他漂亮的瞳孔裡映着的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