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裴也沒想到沈杜若還願處處為他着想,這心兒更是愧疚了。
“夫人識大體,你知我從不想再納什麼小妾,納妾一事,另想法子,崔府隻能有杜若一位夫人。”他拉住沈杜若的手情深意切說道,眼裡可見的悔過。
沈杜若是相信的,但是也隻有權衡利弊下的悔恨罷了。
不過好在尚有把控的餘地。
“也罷,那該如何與小葉子說,昔日可是許諾了此事。”
崔裴細了下,除了給足夠的錢财,物色好人家,别無他法。
相較于此,他更想知道葉施香到底為何出城,若是能自己離去,倒也省下許多功夫。
沈杜若中肯颔首,面上暈開喜色,“這是我們該做的,隻是她願意才好。”她說是這般,心裡卻是希望葉施香永遠消失。
倆人心照不宣,愉快地敲定了南下事宜。至于葉施香是去是留早已謀好了法子,這會兒并不太大關系。
葉施香一路逃過官兵查問,回到崔府周邊已是将落鑰時分。
隻見府内嶄新勝舊,無處不呈現禮節後的歡慶。大抵遠遠就能看到院子外頭搖曳的綠植,就連牆瓦也砌了紅漆,燈籠紅彤彤一片仿若有什麼大事。
她一瞬恍惚,若不是自己遭了難,這會兒喜慶該是她的,可沈杜若分明要下殺手,這根本就是慶祝她死于九犬嶺!
她必須要将沈杜若的蛇蠍心腸告訴老爺,這次所辛撿命,勢必要報仇。
不遠處幾聲狗吠吓得她抱頭亂竄,橫沖直撞地叩門。
“老爺,是我,是小葉子。”拳頭骨節處碰出了血漬,也無人聽聞。直到天熹微,有人開門才瞧見有一髒亂女子倒在府門,那下人也頓時吓得幾是暈過去。
葉施香受涼數夜,面目早已不似當初寶潤,形銷骨立如同難民般,守家的府裡人認了許久才知道那是小葉子。
平日裡葉施香張狂,壓榨衆人,那些受過她恥辱的仆從這會兒隻想着有仇報仇,一把給她拖拽到後院柴房,正準備動手,其中一人慌張起來。
“小葉子受老爺夫人看重,我們這樣會不會過分了些?”她連忙扔下手裡的鞭條。
“怕什麼,妄想飛上枝頭的鳳凰,都是走地雞。“
說罷,錯綜的木具蓄了蠻力地朝葉施香毆去……
半月過去。
馬蹄聲疾疾滞停在崔府。沈杜若一聽聞葉施香半死不活地出現在崔府,顧不得山水遊玩,先于崔裴一步回府,江南還有些商貨亟待清點,崔裴沒與沈杜若一同走。
“小葉子呢。”沈杜若進府了立即問道。
“回夫人,小葉子在房内,暫,暫時不方便見人……” 婢女接過包袱,端好茶湯,閃爍其詞。前些日子她對葉施香動手,怕責罰,思來想去還是替小葉子遞話。
“不方便?這些日子她去哪兒了?”
婢女搖頭。
沈杜若擡眼打量,氣勢上已是堂堂正正的當家主母模樣,“你縮着身子作甚?”
“奴婢,奴婢是被小葉子傷痕累累樣子吓着了……”
沈杜若一念,葉施香數日未歸,定然在外遭了什麼不适,隻是沒想到還能回來……
“大夫來看過了?”
“回夫人,今兒個清早大夫便來瞧過了。”她得知夫人回府才急忙忙找了個蹩腳散醫看治,那身上落下的病根伏了半月,早就病入膏肓。
“不知小葉子何故受了此禍端,現而也不省人事。”說完婢女掩面落淚,竟如手足悲傷。
“好了,哭哭啼啼算什麼樣子。”沈杜若一聽此才放下心來,坐在主位慢搖雙膝,想着怎麼趕在崔裴回來前解決掉葉施香。
婢女看着這位夫人也生怪,适才還擔心着,怎麼現而聽聞小葉子昏迷倒如個無事人一般。
“老爺沒與夫人一同回來?”
“奴,奴婢的是替小葉子問,她昏迷前特地叮囑我們要等老爺……”
茶盞輕拍,悠悠晃出幾滴。
沈杜若眉色一沉,“是為納妾那事兒?”
“回夫人,是……”
她沒想到葉施香居然心不死,若等崔裴回來搞不好前功盡棄。
如若……
沈杜若正要起身,婢女跪下連連勸道。
“夫人且慢,小葉子她,她說了不見夫人……”
沈杜若眼角一擡,滿是厭煩,老嬷嬷得到指示,将婢女拽開,掌臉道,“還當真忘了崔府大夫人是誰了!”紅掌印瞬間烙在婢女臉上,痛得連連求饒。
“拉下去吧。”沈杜若慈聲念了句“阿彌陀佛”,而後換做一副蛇蠍模樣,穩穩地抿了口茶,卻似要拆骨啖肉,“去把葉施香給我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