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杜若笑笑,看出他不想攀談,招手道,“拿上來。”
老嬷嬷端上一對上好的雙玉镯子和一副鑲珍珠金耳墜,一條别緻的七寶璎珞,還有些碎銀子,配飾都是她做女兒時被沈頤安挑剩的,本就不喜,順水推舟也當了了。
“這些個是我私自賞你的,你一人養家糊口不容易,令荊身子又尚未恢複,還需休養,收下吧,買些營養補品也是好的。”
“這……”王實程看着華貴飾品,一時不知夫人為何要額外賞賜,或是良心作祟,連忙拱手推脫,“家妻身子無礙,用不了如此昂貴的東西,謝過夫人。”
如今多了張口,這些東西無疑能解燃眉之急,他雖不在乎名聲,關系的卻是幾人名譽,萬萬不能宣之于衆,更何是面前之人……
不知為何,他對夫人總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
“這可不是給你的,是令荊的,幾十年服侍上下,不說勞苦功高,也算一心一意幫扶起來,家裡出了點什麼事兒,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不管不顧。”
“這……”他望着雙镯子,女兒家出嫁時都期盼能戴上此物,彰顯真正嫁做人婦的身份,若是能送給她,當做自己這些年來的補償,她興許會原諒……
“那謝過夫人了。”他凝重地跪下來,發自肺腑地叩謝。
人走了之後,沈杜若終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意,緊攥手心,從容望遠,在這個家,她總算找回了一絲掌控。
城南王府,李郢湛盛情風依依上門做客。
“我遠遠端詳了一眼,那女子溫婉乖巧,小家碧玉,原來家主喜歡這般。”風依依打笑。
“小家碧玉?”李郢湛嗤笑,“她可沒你說的這麼好,整日裡變着法兒折磨我,心眼兒可謂比狐狸還多。”
“她于我不過謀利,何來的男女之情,風老闆遊曆江湖這麼久,倒是越來越愛說玩笑了。”
似責怪又似寵溺,反正半句不離,一提到這女子嘴角都落不下。風依依算是看明白了,她被請過來,是專門豔羨的。
“好好好,長安城有名的纨绔,什麼美人都沒能入你眼,話說回來,家主這般認真對待一個女子,我倒是第一次見。”她問祁商是不是也如此,祁商連連點頭稱是。
“爺還真對阮小娘子過分關心。”他附和,“還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郢湛倒不管他們怎麼猜測,自顧一旁笑着品茗,“你且說看看。”
“這可是爺允諾的,風老闆替祁商作證!”
“有話就說。”
“你就說吧,正好我離開這麼久,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祁商已然做好被揍的準備,怯生生說,“其實,阮小娘子一直害怕爺,根本不會動什麼男女之念……”
一道冷冽的目光似刀刺過去,給祁商吓得飛快跑了。
“我瞧着也是。”風依依一副勸他莫要假戲真做的神情說道,見人面上逐漸冷峻,轉而說,“此女子來路不明,表面看乖巧無害,就怕誰背後指使。”
“她身旁的侍女,可不簡單。”憑借她多年識人的本事,就适才轉角一盞茶的功夫,她便感知到一絲危險氣息。
“風老闆是怕我被人做局?還是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對?”李郢湛搖頭,“我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兒,該清算的,不會忘。”
風依依和蕭蜀為同輩,也是清河石逃生出來的人,自從蕭蜀仙逝後,都是風依依在背後輔助。
“是依依過言了。”她拱手,一時間覺得自己不該懷疑家主對李氏的仇恨,幾載過後,站立在面前的,俨然是一個能有權勢争謀的清河石接班人。
無論是如今的商貨輻射抑或朝廷建友,她都小看了,同時也欣喜清河石族終于後繼有人。
李郢湛也回揖,“風老闆來了京師,正巧幫我忙。”
話畢阮廂款款走了過來,一步一生花,在城南王府好風好水養出來的人兒就是不一般,幾月便褪去了稚嫩,出落得更加窈窕大方。
風依依看着這一雙汪泉,女子家都像被噬了心魄,不敢不認,确是自己看漏了眼。
這明明就是一隻亟待張揚傲世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