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王府邸,小娘子正卧閣下之榻。”
阮廂不太記得昨夜之事,隻曉得被關在一間破舊柴房,而後有個男人……
“你,淫賊!”她撫緊衣物,警惕周圍,看着面前之人步步緊逼更是連連後挪。
李郢湛低聲一笑,“看來腦子清醒了。”
笑聲劃過窘迫,她更加驚怕,用最後一絲理性拼命嘶喊,身子亦在顫抖,“你,你要做什麼,囚禁女子可是犯法的。”
李郢湛扯過一杯溫水,嘴角笑笑,偉岸的身軀不帶一動,懶懶伸到阮廂跟前,沒看人,“剛剛大夫來看過了,你身體乏累一時暈倒,合歡散藥效過,休息一陣便好。”
“他們竟是……我的清白……”輕輕抽泣聲響起,阮廂眼底紅紅,不忍多說。
李郢湛眼角終于退了些寒意,溫熱開始攀升,他沒理由和一隻失足野狐狸用那些蠻橫的方式對待,一想到此,心也軟了。
畢竟此事他也有責任。
“喝了它。”聲音不冷不熱。
祁商在門扉外偷聽,大概知道兩人過了一個英雄救美的美好夜晚,自顧嘟囔道,“哪有這樣哄女子的。”
房内變得熾熱,心有靈犀安靜了一會兒,仿佛是有意留些時間回憶昨夜。
阮廂沒敢接過,頓了頓,發神半刻,閃爍的大紅眼睛終于溢出豆大的淚花,生生滴濕一片,無辜又怨恨盯着李郢湛。
哭天搶地,聲嘶力竭,反正她要用盡所有力氣哭死,沒想到躲過了老鸨,卻沒躲過淫賊,這和被賣了又有何區别。
鬧得人頭腦發癢。
“哭什麼。”人開始有點慌了,又是一聲沉嗓,喉嚨總在湧動着什麼,從昨日開始便這樣,面對這小娘子時更是如此。
“你情我願之事,我可沒強迫你。”說到底他還是在乎名聲,即便街頭巷尾,東市西市都傳遍了他李郢湛就是個王八纨绔,可扪心自問,沒敢真的放肆過一次。
他發誓,昨晚,真的的鬼迷了眼。
這一厘清界限,阮廂哭得更加厲害,滿腔熱血之際還帶罵他祖宗八代,連聖上也不放過。
“臭男人,破木樁,爛嘴巴,大騙子,乘人之危!壞東西!”阮廂把書上全部明着罵人的詞全給使了出來。
“罵得真髒。”門外的祁商都不好意思聽下去,他毒舌,沒想到這小娘子更是厲害,果然,能被府君看上的,必然是有着與自己相同的優點,忽然欽佩了起來。
罵聲絲毫未消停,差不多辱罵了半炷香時間。
平常有人敢說爺一句不是,不說明面罵回去,至少逮人到暗巷打一頓,可今日被罵得如此惡毒狼狽,他居然不生怒。
城南王居然不發火!
“爺什麼時候這麼好脾氣了?”祁商尋思着沒看錯人啊。
李郢湛也覺着奇怪,他素來覺着自己黑臉惡毒,可觀昨晚至今日種種,确實不正常,不僅沒了昔日雄風還處處暖心體貼。
最後竟是肆意地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她哭得如此難過,把人都罵埋了還翻出來鞭屍,這人怎麼還一臉若無其事看着她!
“罵得了就潤潤喉再來,别聲啞了我還得給你找大夫。”他把人茶杯奪過來,外壁冷了,重新倒上熱騰,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照顧周到。
“祁商!”吼一聲,這臉頰才開始黢黑,“看夠了就去燒壺水來!”
“诶,诶!小的馬上去。”怕是再走慢一步,怒火就要燒至他身上了。
阮廂還沒從驚吓中恢複,這人怎麼陰晴不定,怪人!還是少溝通為好,便謹慎閉嘴,細細将幾日發生的事連在一起,才全部憶起明白發生了什麼。
再看寝内裝潢,雖不大,但金碧輝煌,不落俗更是雅緻,和面前這人真的一絲不差,流于表外。
“看什麼,不怕我?”把熱茶擠到人手心後,摩擦指間,聲音灌風,置身事外玩味說,“看你也迷茫,不懂的便問,不過我事先說,好心搭救你一命,可别想死在城南王府,你的仇人是崔裴。”
最後二字格外悠長。
“要你提醒!我化作厲鬼也不會忘!”她怒氣地将李郢湛手裡熱茶摔了,水沾到潔白瘦小的手臂,頓時起泡,痛得啞聲。
李郢湛心笑臉不笑,眼睛在她蒼白的臉上飄視,用方帕擦拭濺到鞋子的水滴子,那是剛剛用來擦汗的帕子,再給人扔過去,說完揮手進來一個丫鬟,“好生将養着,我有事到皇宮去。”
她恨不得此人徹底從她眼前消失,擦過髒泥的東西她才不要,忍着痛扔出幾丈遠。
李郢湛就這麼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馴服還得些許時日。
他起身,又落座,繼續說,還是一貫面色冷漠盯着阮廂,“在别人授漁之前,可得想好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茶是,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