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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自由與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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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眨巴着大眼睛,就這麼仰頭看着人。

莊慕興被盯得不好意思了,輕聲細語詢問:“你們沒受傷吧?”

兩人似乎也認出了他,随即從腹腔部位發出所謂的泛祹之音。

莊慕興也壓着嗓子哼哼兩聲,但是對方兩臉茫然,他便用手捏着嗓子想再試一次。

而系統打破了他的幻想:“莊爺沒用的,您連說魔獸語都費勁,更别提這種特殊的聲音了。”

莊慕興不服:“那紫雲老頭都能說,憑什麼我不能?”

小兔放出一張聲波分析圖譜:“泛祹之音成分複雜,其中還包含了多重次聲波,您連聽都聽不到要如何模仿呢?而這裡的人受魔王影響頗深,自然不會有這個困擾。”

莊慕興隻能放棄了,但看着兩個呆呆的小孩子又有點于心不忍,便在空中畫了個房子,道:“你們家住何方?”

兩個孩童對視一眼,繼續用一雙澄澈的眼睛注視他。

莊慕興上次看到這麼幹淨專注的眼神還是幾年前給外甥女過四歲生日的時候。

但是他此刻不得不割舍這種眼神,于是向後移步:“這裡的路你們應該比我熟悉,我還有事就不送你們了,再見。”

言罷他腳跟發力騰空而起,看看兩人後轉身離去。他繼續在無數座頂天立地的大廈中穿梭,不一會兒系統提示:“前方有敵人,請莊爺回避。”

莊慕興躲到一棟大廈後:“什麼情況?”

“那個紫雲天仙領着人攔截了您的去路。”

莊慕興把拳頭按得咯吱響:“來得正好,看小爺一路殺穿……”

他還沒說完就看見一雙影子悄無聲息地飛到了跟前,立即改口道:“你們跟來幹嘛?”

兩個孩子揮揮翅膀靠得更近,而後松開牽着的手抓住他的衣袖,異口同聲:“媽媽。”

莊慕興聞言睜大眼睛,連忙伸出雙手捂住他們的嘴:“噓——”

這時外面傳來紫雲的泛祹神音,系統道:“莊爺,他們已經聞到您身上的腥氣了,請抓緊離開。”

莊慕興暗罵一聲,但擔心萬一打起來傷着兩個孩子,遂抱起他們想帶去安全的地方,途中倆孩子伸手指了個方向,他想多半是他們家的位置便朝那邊飛去。

三人來到兩棟呈超螺旋盤旋的大廈前,兩個孩子将手按上去打開一扇小門,莊慕興見狀放開他們:“好,你們快回家吧,我得走了。”

然而兩人各拽着他的一隻袖子,指着門裡道:“媽媽。”

“二位仙童,我不是你們的媽媽,”莊慕興好不容易跑出來可不想再進去了,推推他們道,“再見,我還要去找人呢。”

但是他們并不放手,堅持把他往裡拉,口中時不時喊一聲“媽媽”。

莊慕興越聽越覺得他們不是真的在喊媽,而是像咿呀學語的嬰兒那般隻會發出簡單的讀音,是他自作多情了。

就在三人拉扯時,系統又提示紫雲正帶人往這邊趕來,莊慕興于情急之下想到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便抱着賭一把的心理進入門中。

不想甫一進門就被滿屏的童趣氣息沖得後退半步,莊慕興怔怔地看着各種漂浮在雲端的遊樂設施,聽見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化作音符四處蕩漾,直叫他一個奔三人感到十分的不知所措。

這時,一隻魚形彩繪木船從天而降,兩個孩子便拉着他坐到裡面,而後共同踩動下方的木齒輪,魚船便搖動魚鳍往雲間樂園中飛去。

這裡的孩童無論長相還是性格都非常個性化,有的獨自反複玩一個設施,樂此不疲,有的三五成群共同遊戲,嬉笑打鬧,似乎在這裡不會有任何一人被遺忘,即便是最不起眼的那個也能釋放純真天性。

莊慕興看了會兒心底産生由衷的羨慕之情,若不是有任務在身,他很可能也會加入他們。

但現實是他每耽誤一刻心裡就焦慮十分,于是嘗試用語言和手勢與兩位小仙童溝通,希望對方能盡快帶自己離開。

兩個孩子應該看懂了他的意思,但他們搖了搖頭。

莊慕興見狀毫不猶豫地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拜托二位給我指個出口。”

兩孩子見他要走停下了腳上動作,魚船也随之降速,懸停于空中。

莊慕興以為他們要發難了,便提前做好防禦的準備,不料此時從下方飄上來數不清的彩色雲團。

隻見兩個童子分别跳到兩朵雲團上,然後張開大口将有他們三倍大的雲團吞入腹中,緻使瘦小的身體瞬間漲得圓鼓鼓,宛如兩隻即将爆炸的氣球。

莊慕興吓了一跳,疾步走到船邊:“喂!雖說我剛剛兇了點但你們也沒必要自殺吧!”

他一說完就見他們快活地翻滾起來,并接二連三地“嘟嘟嘟”撞開其他雲團,且每次碰撞都會掉落一顆糖果,落入下方正在放彩雲的孩子們手中,從而引發一波又一波的歡呼聲。

莊慕興看着兩隻大圓盤在自己面前賣力地表演,内心的急躁很難不被治愈,少焉莞爾道:“好啦,謝謝你們這麼想挽留我,但是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留下來陪你們玩了,非常抱歉。”

言罷他擡腳踩上船沿,但兩個孩子立馬聚到一塊兒,同時期對他吹出一股勁風。

“别這樣,我不想傷害你們!”莊慕興将翅膀擋在眼前,然後嘗試放狠話,可那倆熊孩子不僅不聽還加大了風力。

就在他即将動用法力時風停了,莊慕興展開翅膀看見他們已變回原樣,而自己也感覺身上有點不一樣了。

系統小兔拿着保溫杯出場:“莊爺,他們把你身上的腥氣吹幹淨了。”

莊慕興一時驚喜,但很快又陷入慚愧,因為自己方才差點就動真格了,對系統道:“我要怎麼做他們才肯讓我離開?”

小兔喝了口熱水:“他們差不多已經能夠理解您的言行,您不妨繼續表達自己的意願試試。”

莊慕興一挪眼,恰好在魚船中看到一盒像是彩筆的彩棒子,于是取來一根在甲闆上畫出三個同心圓,招呼那倆娃道:“來。”

兩個孩子相視一眼後果真落回船上,攏起長袖在他身邊蹲下。

莊慕興語氣溫柔:“這是低魔谷,這是中魔谷,最裡面這層就是你們生活的高魔谷。”

他又添了一支箭頭将三個圓串聯起來并指向圓心,道:“我是從外面世界過來的,現在要去魔王堡,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泛祹神殿,懂了嗎?”

兩個孩童對視一眼,然後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莊慕興見此直犯愁,一下共情了幼教師,他用棒子戳着下巴想了想,接着在内圓中加上一圈DNA,并加深了圓心的點:“我要去這裡。”

這回對方像是看懂了,齊聲道:“媽媽。”

莊慕興終于見他們露出明白的眼神,欣慰地摸摸兩顆頭:“乖,乖,不過我不是你們的媽媽啦。”

随後他又想起什麼,遂畫出一隻魔獸的簡筆畫,繼續問:“你們見過這個人嗎?”

莊慕興見他倆又露出茫然的表情就知道沒戲了,歎道:“好吧,那咱們直接出發。”

接下來,兩個孩子蹬着魚船快馬加鞭抵達樂園邊界,莊慕興回頭望去,發現有不少孩童因好奇而追在魚船後面,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笑靥光看着就叫人心裡暖暖的。

他不禁問系統:“這些孩子是真實存在的嗎?”

系統答:“是的,他們都是鮮活的靈魂。”

莊慕興不覺松了一口氣,再次慶幸自己之前沒有着急動手。

不一會兒他們又回到圓梯之上,但兩個孩子沒有立即放他走,而是讓圓梯繼續上升一段距離後才開門。

可莊慕興看見門裡的景象後非常失望,扶額道:“那個,你們好像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再體驗你們的奇妙世界了好嗎,我隻想從這鬼地方離開懂不懂?離、開。”

誰知兩人被他愈加嚴肅的表情吓到,緊緊地牽着手不敢吱聲,像是犯了莫大的過錯。

莊慕興意識到這樣不妥,深吸一口氣後對他們微笑:“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但我不能不急,你們知道嗎?外面還有很多人很多事等着我去處理,他們不像你們生來就在仙域,能如此輕松體面地活,因此我必須……”

這時一個女聲打斷他:“必須什麼呀?”

莊慕興循聲望去,看見門裡走出一位年輕女子,一襲紅裙将其修長的身姿勾勒出來,十分明豔動人。

不過莊慕興的目光被她頭上戴的大辣椒吸引了,片刻後垂下頭拱手道:“請姑娘恕罪,我們并非有意在門前叨擾,馬上就離開。”

“等一下,”女子拔掉玫瑰上的刺,垂眸道,“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吧?還帶着外界的口音呢。”

莊慕興思索一瞬,颔首:“是,我正拜托兩位小友帶我熟悉環境,不想唐突了貴門,我們這就走。”

女子側身依在門邊上,用玫瑰花指向門裡:“還走什麼呀?當心被紫雲老頭抓個正着。進來吧。”

莊慕興聞言一驚,但又不知此人心思如何,因而遲疑不決。

女子瞧他一副優柔寡斷的模樣,笑言:“你放心,我不喜歡那個紫雲,不會幫他拿人的,而且……”

她擡起下巴指指兩個孩子:“他們帶你來我這裡是對的,我可對人類頗有研究呢。”

莊慕興聞之,或許能從她這裡得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便應下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女子随手丢掉花,讓開門:“叫我辣椒就行。”

他們進入辣椒的領域之中,此地整體看上去像一座歐式豪宅,與莊慕興先前到過的世界比起來就顯得安甯和正常。

不過這裡不止有他們,還有幾位裝扮極具特色的女子圍坐在庭院中的白瓷桌邊聊天,隔遠了看好像一群蘿蔔茄子開會。

辣椒領着三人經過鳥語花香的庭院,道:“那些都是我的朋友,請不要介意。”

莊慕興保持着得體的笑容,心說希望不被介意的人該是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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